二长老皮笑肉不笑的与大长老笑了笑,便随领路的仆役回了他在总坛的院落,跟着他来的,都是心月复,各自安置后,才又聚集到上房来,二长老仅有一子还早逝,只留一双儿女,这回他把他们兄妹也带过来。
心里盘算着,如果教主真收了韩玉唐为徒,那便不能厚此薄彼,也得收他孙子为徒才行,若是可以,最好连孙女也一并收入门下。
“你们两先去歇息,等用饭时再叫人去喊你们。”何威和何燕兄妹应诺,跟着乳母退下。
二长老和心月复们议事前,先对身边的一名仆妇交代,“着人去打听,韩见那家伙在不在总坛。”
仆妇领命而去。
二长老这才定下心来,与心月复们商量,如何利用这次大会,好好的赚它一笔。
等到商议妥当,大伙儿散去,仆妇这才回转。
 “韩大老爷最近都不在总坛,听人说,是往章城去了。”
章城是南楚通往西越的重要城市,以前常常遭受西越军侵扰,后来南楚皇帝派威武将军领兵坐镇,情况方才好转。
韩见这个时候往章城去做啥?还是说,在散布消息,将各家来往莲城的行程散布出去,就是韩见在背后操弄的?
若真是如此,大长老应该早就安排韩见回莲城,以免被人发现内情才是,还是背后操弄这事的人,不是韩见,那会是谁?韩玉唐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大长老必不放心,让他主事,难道是韩素?
“二长老,听说最近,大长老颇为倚重韩素。”
“哦?是他那继室吹的风?”
大长老的元配只生一女,长子韩见是妾室所出,而次子韩素则是继室所生,他出生时,他的大哥都已经成亲为人父了!
韩见分管着大长老手底下泰半的生意,让二长老最恨的是,这家伙不走正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开创新局,那你守成就是,大长老手底下的生意都是老字号了,只要平稳,就不会出什么大错。
偏偏韩见是个见不得人好的,看到二长老的人屡开新铺子,便找人来使坏,不是在附近也开家一样的店来抢生意,就是让人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给人添堵找麻烦。
“倒是没想到,他竟学会新招了,呵!”利用东齐的官员来卡他的商队,真是出息了!只是,以韩见的能力来说,断不至于做事这么没分寸,眼下大长老怕是没能力收尾了。
如果这件事是韩素所为,那就说得通了!
大长老一直很看重韩素,就盼着他能继承自己的位子,奈何他因求娶不成,而自暴自弃至今,大长老的继室眼看着长子在家里,在教中越来越有份量,不免要急,闹着要丈夫分派的事情给他做,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韩素太久不曾正经做事了,整天浑浑噩噩的,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方,好像也不为过!不对,这小子好像也从来没做过事啊?他们就只一直听大长老夫妻吹嘘,这儿子有多优秀,到底没见他做过件实事啊!
“怪不得颜秀德要拒婚。”
就算教主无德无能,但好歹人家是教主啊!韩素有什么?就算要他老子挂了,要重新遴选大长老,他哥韩见也不会允他越过自己。
老三长老就颜秀德一个女儿,当时已经病重,他一走,三长老的位置就是由颜秀德接任,教主娶长老,那是佳闻,长老嫁另一长老默默无闻的儿子,那算什么?
二长老嗤笑一声,让人去盯着韩素,并让人盯着山门,看看教主何时回来。
同时间,三长老也在交代心月复去守着山门,看教主回来。
只有四长老,他是真的睡熟了。
跟着他回来的人,洗漱完吃过饭,就拿着凤家庄最近出的书刊来看,也有人拿着江湖见闻录在啃,他们识字不多,不过不影响,不懂的字跳过去,内容倒也猜对了八成。
来收食盒的小厮看到他们在看的书,不由好奇的伫足瞧了下,“小子,你识字?”
“懂一些,看到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去呗!”小厮这话立刻引发共鸣,“对对对,就是这样,不是我说啊!这凤家庄出的江湖记史还真不错,我不认识的字,他们用得少,嘿嘿,他们家出的记史,我大概能看懂九成。”
“我也是啊!”小厮遇到同类,高兴的与他们聊了起来。
熊芳姝带着提着食盒的丫鬟经过时,就听到里头兴高采烈的讨论声,忍不住皱着眉头瞪了四长老的院子一眼。“真是吵。”
“四长老他们这一院子的粗人,自然是吵,咱们快走吧!您费尽心思才熬出来的美颜汤,可是极其珍贵,咱们快给三长老送去,别放凉了。”
熊芳姝点头,快步离开四长老的院子,往三长老的院子去。
三长老本是不愿见熊芳姝,这女孩小小年纪就心思重,若是懂得委婉一点,颜秀德还不会这么厌恶她,偏偏她心里想什么全都毫无遮掩的放在脸上,还美其名她坦坦荡荡,让三长老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只是今天熊芳姝却祭出蓝海这个话题来,让颜秀德不得不让她进来。
熊芳姝有点小聪明,用蓝海做敲门砖,进来之后,却是一直把话题绕在教主身上,然而教主已经太久不曾到总坛,所以熊芳姝所言全是颜秀德早就知道的旧闻。
颜秀德毕竟大她几岁,不好当场给她没脸,便耐着性子听她翻旧闻,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时,熊芳姝总算说了点有用的消息。
“你是说,蓝海并不是大长老请回来的,而是教主请动他的?”那蓝海帮人疗伤就不是教主授意的?
她心思细密想得多,便暗疑这收徒大会,教主根本就没应,全是大长老拿着鸡毛当令箭搞出来的吧?可又想,若教主真没同意,依他的性子早该跳出来吐槽大长老了。
所以这真假究竟为何呢?
又,教主现在身在何处?他到底会不会出席收徒大会?
教主这会儿正悠哉的坐在溪边垂钓,边看着徒弟跟蓝棠两个追在小狗后头疯跑。
“瞧,孩子就该疯玩,哪!看看,脸色多红润。”蓝海指着黎浅浅邀功。
教主看那两个丫头一眼,随即调回视线,“盯着些,初春水边的草地怕有蛇。”
才说完,就听到蓝棠一声尖叫和福星的狂吠,倒是黎浅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她遇着事了吧?
扔下钓竿飞身过去,就见黎浅浅站在草地上不动,蓝棠在她身后,福星则挡在她前头,正朝着前方的蛇狂吠。
“真是。”教主一指过去,那条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小蛇,就这么胡里胡涂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你傻了啊?怎么动也不动?”
“动了,它就被引过来了。”黎浅浅抱起福星,“你这傻小子,不怕被蛇咬啊!”福星似知危险已过,乖巧的舌忝着小主人的手背。
教主摇头,他在担心她,这丫头却只担心她的狗?
“再说你们都在啊!蓝先生医术高明,就算不慎被咬,也能及时救命。”
蓝海有点小得意的挺了挺胸,蓝棠冲过来抱住黎浅浅,“你吓死我了!”
“没事了。”谨一过来察看那条倒霉的蛇,“没毒的,它运气不好,不过倒便宜了我们,午餐有蛇肉吃了。”
蓝海自告奋勇去杀蛇,顺便取下血清和蛇胆收起来,日后好入药。
溪边有大树遮荫,还偶有野兔等小动物来喝水,也不怕人,看到福星也不悚,静静的喝完水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蓝棠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黎浅浅看了几眼就打起瞌睡了,没办法,身子骨还虚着,加之年纪小,这一路坐车又摇摇晃晃,早就想睡了,只是蓝海说,不能让她一直睡,这样晚上会睡不着,反倒对身体不好。
所以才让谨一寻了溪边休憩,让黎浅浅下车耍玩,等用过午饭再让她睡。
教主挠着头,心道幸好把蓝海找来帮忙,不然让他自己带,怕是没教主之位传下去,徒弟就先呜呼哀哉了!
他要真把黎浅浅带坏了,他表姐怕是夜里会来找他算账吧?
因为时不时要停下歇息,让小朋友们玩耍,所以当他们抵达总坛时,已是收徒大会的前一天了!
大长老接到通知,暗松口气,随即又立刻打起精神,盯着人布置一切,务求万无一失。
二长老得知教主到了,心里五味杂陈,真不想相信,教主竟真的答应了大长老的要求。
三长老晓得教主来了,连忙叫人侍候她更衣洗梳,务求要以最漂亮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四长老那里就直接多了,拉着人就往山门跑,看到教主一行人,他便扑抱过去,教主抱着黎浅浅微一闪身避了过去。
四长老大声朗笑,“阿漱的武功又见长了。”
“好说。”教主淡笑,张建业性情直爽,全心放在练武上头,武力值只在教主之下。
“你要再不来,我都快被大长老烦死了!”四长老拉着教主抱怨道,“也不知道他从那找来那么多女人,一个个浓妆艳抹动作扭捏,说句话能拐上几百个弯,看得实在累人。”
教主闻言直笑,“他该不会是想塞女人给你吧?”
“别逗了!我要真敢接,我家那只母老虎肯定二话不说就宰了我,咦咦咦?这谁啊?”
四长老这会儿才看到教主怀里抱着一只萌萌的小萝莉。“唉呀!这谁家的闺女啊?你去那儿拐的?老实说啊!人家爹娘要是找上门来,哥哥好帮你挡挡灾!”
“我家的。”教主很理直气壮的说。
四长老的下巴咔嚓一下差点弄不回来,“你家的?你几时偷生的?和谁偷生的?老实说啊!”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傲娇的别过头去,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四长老在后头迈开步伐拚命追,蓝海和女儿在后头窃笑,这四长老是不是被吓得忘了怎么用轻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