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用过饭之后,客人陆续上门,教主正在等曹桑,见黎浅浅她们吃饱了,便让蓝海带她们回房,蓝海一心想回房研究医书和他爹的笔记,草草点个头,便要带蓝棠和黎浅浅两回房,不想走到一半,教主又把他们拦下。
“浅浅留下。”教主想了下,决定还是把徒弟留下来。
“嘎?”不只蓝海愣了下,就是四长老也不懂,黎浅浅才六岁,大人谈事,留她一个小丫头下来干么?
“跟着听听。”黎漱顿了下,“你将来要接我的位置,可不能当个不知世事的小天真。”
黎浅浅挠挠腮帮子,听就听呗!四长老看看粉女敕女敕的小丫头,忽然有点同情她,前世不修啊!才会遇上这么个师父哟!
黎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等黎浅浅走回来,一把将她抱到身边的椅子上坐,“刘二那天送来的东西,你可看过了。”
刘二送来的东西?“大长老和二长老手下的花名册?”
教主点头,“看过了。方才在大厅见到的曹桑就是其中之一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又道,“曹桑能力不错,早些年颇得二长老器重,不过这一、两年他渐渐不如原本不如他的简真受重视。”
“他们两人是同时被二长老所网罗,曹桑能力好,简真能力也不弱,不过后来,简真的妹妹简素兰被二长老纳为妾室后,情况就开始有所变化。”
四长老坐在一旁,听他们师徒两的对话,越听越感到好像那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
谨一是看习惯了,从还在岭南村时就对黎浅浅小大人模样看惯了,见教主跟她这样讨论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习惯真是好可怕啊!
蓝海带着蓝棠回房去,怕女儿没伴不肯老实睡觉,还特地把她带回自己房里盯着她睡,免得一个不小心人又溜出去玩了。
黎漱没和黎浅浅说太多,因为曹桑进来了。
对于二长老的知遇之恩,曹桑是很感激的,二长老渐倚重简真而疏远自己,他认为是简真兄妹的错,二长老是被蒙蔽了。
因此黎漱虽有心拉拢他,却不好在这件事上着墨太多,问过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后,就打发他走了,曹桑纵使对教主与自己谈话时,也不遣走那个小女孩很是疑惑,却也没开口问,他一走,立刻又有客人上门。
这回来的是道清观的门人,由那位大师兄曲风带头,后头一群师弟妹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教主却没见他们,让谨一婉拒了他们求见的要求。
谨一的话声方落,黎浅浅就听到外头有女子尖锐的质问谨一,还有道柔婉的女声在旁劝阻着。反倒是刚才开口求见的大师兄不发一语,黎浅浅略撇了下嘴端起桌上的茶碗来抿了一口。
四长老靠过来,“我带你去瞧热闹?”
黎浅浅看他一眼,大叔,您老这么八卦,行吗?
黎漱已经开口,“别带坏她,你要看,自个儿去行啦!”
人家师父不答应,四长老也不好硬拐小丫头去凑热闹,便自个儿去了,咻地的一下便飞上门边的大树上。
底下那身着粉红宫装的女子正大声嚷嚷着,什么他们是很有诚意来拜见老前辈的,老前辈却见也不见,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云云。
紫衣女子一脸为难的劝阻着,不过就谨一和四长老来看,她哪是在劝,分明是在火上添油嘛!至于带头的大师兄呢?他木着脸站在一旁看着师妹撒泼,其他人也都木着脸看着粉衣女子在那儿闹腾。
谨一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心里却在骂娘,长青道长您老知道您家徒弟们在外头是什么德性吗?
四长老冷眼看着双方僵持不下,看来若是没人打破这个局面的话,这些人是要闹到教主不耐烦,终至松口放他们进去了。
就不知他们要真见到教主,要说什么呢?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道清观众人身后传来。
“哟!这是在做什么哪?”适才在大厅里,因嗲声嗲气而被粉衣女子对上的那名侍女扬声道。
粉衣女子正嚷嚷到一半,听到这声音,不由噎住回身望去,就见由那位俊秀公子,由侍女们簇拥着走过来,俊秀公子走过粉衣女子身边时,还眉微微挑起瞟她一眼。
粉衣女子立刻小脸绯红,不胜娇羞的看向那位公子,只是那公子只瞟她那么一眼就越过她来到谨一面前。
“有劳大哥通报黎教主一声,在下是水月宫少宫主薛慕华,想要拜见黎教主。”薛慕华施礼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教人见了便目不转睛。
“您稍等。”谨一回以一礼,回身向教主请示。
“水月宫?”四长老伸长了脑袋,想看清薛慕华的样貌。
曾听人说,水月宫宫主薛凌月倾慕凤庄主而终身未嫁,少宫主薛慕华其实是她收养的孤儿,不过也有人说,薛凌月曾嫁过人,只是丈夫早逝,只留下个遗月复子,真相到底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黎漱听到薛慕华的名字时,微微愣了下,才对谨一颌首示意。
谨一转身出来,“薛少宫主,我们教主请您进去。”
“多谢。”薛慕华拱手为礼,便领着侍女们入内,后头粉衣女子气得直跺脚,“凭什么他们就能进去,我们却不行?”
谨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等薛慕华的侍女都进去后,他也跟进去了,粉衣女子追上前去,不想却吃了记闭门羹。
大师兄脸都黑了,粉衣女子气得满脸通红,其他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装木桩。
人家门都关上了,他们若是再在外头继续闹,丢脸的只会是他们,因此大师兄暗瞪了院门一眼,不发一语调头就走,其他人也自动跟上,粉衣女子见大师兄和师兄姐们都走了,连紫衣女子也是,愤恨的跺了两脚,急急追上众人。
四长老看着他们走远,才模着下颌飞下树头。
回到教主他们身边,正好听见薛慕华在询问瑞瑶教中,是何人经管药材。
水月宫位在南楚与北晋交接的武阳山,武阳山盛产各种珍贵药材,水月宫之前是与北晋的程通商会程氏合作,只是最近程氏频频出事,据传是因内部异动所致,水月宫想换个合作对象,也不令人意外。
教主早就派人前去了解,只是一直到不久前,才得到回音,所以谨一才会那么忙。
薛慕华与黎漱交谈甚欢,不多时便起身离去,四长老这才发问,“你是打算建商队和二长老抢生意?”
适才薛慕华说了,二长老也有派人去跟他母亲接洽,不过他母亲似很厌恶那人,所以任凭对方开的条件如何优厚,她都不曾答应,反倒是黎漱派去的人让他娘心动了,这才会派他过来。
“都是为瑞瑶教赚钱,何来抢生意之说?”
四长老摇头,“就怕他命人暗中破坏。”做生意讲究商誉,一旦信用出状况,想要重新站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黎浅浅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四长老。
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是这么被盯着看,四长老还是觉得不舒服。
“浅浅在想什么?”黎漱自然也看出四长老的尴尬,伸手拍拍黎浅浅的头转移了她的视线。
“大长老长驻总坛,管的是那里的生意?二长老除了商队,在京城可有经营铺子,都是些什么样的商铺,生意如何?三长老和四长老又分管些什么?”
自家人抢自家人生意,感觉很怪异!
黎漱沾水在桌上写道,大长老主要经管莲城及其周边的商号,而二长老则掌理往来各国与京城的商队,兼管京城及京郊的店铺,三长老管的是女子有关的商号,如布庄、绣庄及胭脂铺等等。
说到这里,四长老接下去介绍自己经管的业务,“我负责管理瑞瑶教在各地的田庄,最重要的是,位于庆州山区的两处矿场。”
庆州位于南楚南方,多山且临海,四长老负责的矿场,都是贤太子还在时,分给嫡次子的产业,一是银矿,一是金矿,两处矿场开采多年,产量日渐减少,大长老旗下的金楼和珠宝坊,打造首饰的金银便是来自这两个矿场,这次回总坛,四长老便知会大长老,请他另寻金、银的来源。
黎浅浅点点头,不再说话,似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黎漱也不吵她,径自和四长老聊起来。
“一旦那两个矿场开采不出东西来,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些矿工和他们的家眷?”
四长老挠着后脑勺,“这可是个大问题,不好解决啊!”
是不好解决。
那些矿工祖祖辈辈都在矿场里采矿,他们就只会采矿,叫他们去种地,不啻是要他们老命。
“那附近可让人去看过?”
“看过了,都说没有矿脉。”四长老感到头疼不已。
黎漱看黎浅浅一眼,见她还傻呼呼的看着桌面,之前沾水写下的字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她却还看得认真。
“别看了,谨一带她回房歇午去。”教主大手一揉,直接把蓝棠早上帮她梳的双丫髻给揉散掉,气得黎浅浅直跳脚。
谨一赶忙把小主子带走,把她送回房才发现蓝棠不在里头,谨一不敢大意,带着她去蓝海那里,得知蓝棠在蓝海屋里,便把黎浅浅留在蓝海那儿。
蓝海心不在焉的跟谨一道别,扭头就要关门,黎浅浅连忙跑进去,免得被关在门外。
蓝棠听到动静坐起来,看到她过来高兴的朝她挥挥手。
“你怎么过来了?”
“外头忙完了呗!”蓝海见有女儿招呼黎浅浅了,便又埋首书堆去,看得蓝棠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