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是以客人的身份来见的陈夫人,本来应是由陈侍郎来接待,但却因着陈侍郎还在朝中并未归家,少爷年纪又太小,性子幼稚却并不适合接待来客,只好由夫人接待了。
不过万源来访事出有因,夫人身边有着众多丫鬟,府邸少爷也陪着在,倒也不算是失礼,于理不合了。
万源携着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进了花厅,老者双眼露着猥缩的目光打量了花厅的装饰一遍后,才跟着万源行了一礼。
陈夫人这礼自然是受得,一来她是杨元帅的嫡亲小女儿,二来她身有三品诰命,而万源及那老者却是白身,并无官职。
“素闻万源万大夫在京都医术不错,为人处世奉得是君子之道,今个瞧着万大夫果然是仪表堂堂。”陈夫人说完,便让两位入座,“两位大夫且先坐着吧,估模着这事儿得要一会子功夫呢?”
()“谢过夫人!”万源与那老者说着便坐在了客椅上,那老者坐下后不停地模着椅上的雕文,仿若那没见过世面一样。
陈夫人皱着眉头,心中不喜,面上却是无显地问道:“这位大夫是?”
那老者整了整衣角,连忙站起身,回道:“回夫人的话,在下是正本堂的大夫,丘善。”
其实陈府里很多有体面的丫鬟都是识得这丘善的,不为别的,只因这正本堂的病人几乎包含了整个京都里一半的丫鬟。
丫鬟们得病请不起名医,只好找市井大夫,而这人丘善医术过得去,但有些贪心,一些小病小痛,却是故意整多几副药。
陈夫人身边自然也有丫头们认识,所以对这丘善也是知晓几分,心下对丘善却也更看轻了。
“原来是丘大夫……”陈夫人点点头,没有下文了,转头对着万源说道:“万大夫今日来可是为了昨日的事情?”
万源利落得站了起来,对着夫人拱手道:“正是!万某的药铺正好与贵府的铺子相邻,铺子的大掌柜也正是宋廷,长久相交下,竟成了好友。所以昨日得了消息,就去为了叶氏看脉,后又得知了这等事情,万某自然不会看事不理。”
这话自然是得了宋苒的意思,要不然倚着万源那性子,早就直耿耿得说了一大通了。
陈夫人听完,满意得点点头,“万大夫真乃医者也……”
这话倒是让丘善有些无措了,夫人问过了他的名字便丢在了一旁,可使劲得夸万源,真真让他好生没面。
“夫人过奖了!”万源再拱了拱手,复指着丘善道:“此人就是关键的证人,在下托了好些关系,才找到此人。”
“哦?”陈夫人的目光锁定在了丘善的面上,严肃地说道:“丘大夫是个怎么说法呢?”
丘善没有听懂陈夫人的语气,如翠亦然,她心慌地看着这丘善进门,想与他有个眼神交流看看是否能让她安心。
可谁知这丘善进来后,却是左顾右看,完全没有把眼睛放在她身上,让她气愤之余,又有些着急,这样一个贪小便宜的人,为了钱可是什么都能说啊。
他们没有听懂,宋苒却是旁观者清,陈夫人已经看出了大概事情的始末,猜到了丘善是卖了马钱子之人,现下是恼了丘善,自然是不会给其好脸色了。
宋苒眯了眯双眼,干脆挑明了说吧,随即装作急切道:“丘大夫你快快说,是不是我们冤枉了如翠姐姐,她根本没在你那里买了马钱子,对否?你快还我如翠姐姐一个清白。”
丘善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三角眼扫了扫众人,说道:“哪里不是她买的?”他指着如翠,“就是她买的,还给了我几两银子要我别说出去了,可谁知道她是用来害人的。我还嘱咐了她几遍量不可多,更不可以与延胡索合用!哎……”
“你胡说!”如翠颤抖着指着丘善,样子看起来是气愤,实际上却是心慌,“谁不知道你的名声有多臭,为了几两银子就会做下个肮脏的事情,没准你就是被收买的。昨日,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这话却是在映射万源与宋家勾结了丘善,来陷害如翠了。
万源气的脸绿了,要不是得了宋苒的嘱咐,他早就争理了。而丘善却是脸都气红了,高门大宅子里的阴私,一向都是大家心知肚明,最忌讳说出来。
而这如翠一开口就犯了这忌讳,让人好生着恼。
不过,陈元超听了如翠的话,倒是认真得想了想,蚕眉微挑,“我瞧着如翠说得在理,你可能是被收买了。”
这话丘善可就不能依了,他的确是收银子办事,但今个事情他却没有说谎,这可冤枉不得他。
陈元超的话将丘善那自私的性子点爆了,“少爷说着这话可轻巧,昨日这位姑娘来时,我并不知晓是谁。可这人呐就是不能做坏事,当时正好有位姑娘在隔帘下看诊,正好看见了如翠,而那姑娘是京兆府那位少爷的大丫鬟……”
丘善却是不再说了,因为屋子里的人都懂了,自家少爷与那京兆府的少爷是好友,大丫鬟们和小厮们都是经常混在一起的,自然是相熟的。
人肯定是不会认错,收买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只要京兆府里有人作证那丫鬟去看了诊,再对上时间,什么事情都一目了然了。
丘善贪财,为人也自私,这如翠不仅想弄臭了他的名声,还想让他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他自然也不愿意放过如翠了,“都说陈府家大业大,邱某本不信啊,但那日,我瞧着与如翠在一起的是她娘吧?都能在珍宝阁买了好几匹上好的布料呢,我倒信了。”
“混账!”陈夫人想丢东西,却是手里没东西可丢了,“好你这些狗奴才,以前都瞧着是个乖觉的,没想到却是这般的不要脸皮子真真就是个下贱货!”
“阿娘,母亲!”陈元超见陈夫人骂着如翠,下意识得想要维护。
“你给我闭嘴,一边听着去,否则禁足一个月!”陈夫人厉声地对着陈元超道,也不顾这禁足是内院常用手段,就用在了外院男子身上是多么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