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一抬眼,向太子妃看去。
只见那女郎飞凤做髻,头饰珠围,一双美目楚楚又端庄,鹅蛋儿似的一张秀面,算不得十分艳丽,却别有一番婉约风雅之韵味。
远看大气,近观可亲!
江慧嘉这么一眼看去,竟都生起了惊艳的感觉。
惊艳的却不是她形貌的绮丽,而是她气质的突出。
自穿越而来,江慧嘉也算是见过不少古典美人了,可没有哪一个能美得像太子妃这样标准。
是的,正是标准。
艳一分则亵,减一分则淡,若再婉约些,又显得太过楚楚可怜,便失之端庄,若再大气些,又怕会太过刚硬,则失之亲切。
便只见了这位太子妃这一眼,江慧嘉心中竟就生起了“果然这才是太子妃”这样的念头。
该说皇帝好眼光,还是该说太子好福气?
荒谬地走了一下神,江慧嘉似瞧见太子妃带着探究地看了过来。
再看,她那一瞬间的神情却又收敛了,脸上只剩下可亲。
她甚至伸手来挽江慧嘉的手道:“果然是神医娘子呢!快些进来,还要劳烦你好生为太子诊治。”
江慧嘉待要向她行礼,她又连道:“不要多礼。”
其余诸人来行礼,太子妃对众人也都很客气。她并不耽误时间,只请众人进去。
太子躺在床上,仍然昏迷着,因江慧嘉是主治,她便先过去把脉。
床帐被撩开,屋内暖融融的,还有一个宫女在寝殿一角无声地扇着暖炉。
江慧嘉走到太子床边,倾身一看,终于见到太子面容。
原来这就是太子!
竟生得十分好看!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慧嘉竟觉得太子有些眼熟!
这可就奇怪了,照理说她从前是不可能见过的太子的。
江慧嘉的心不自主地着力砰砰跳了两下,她觉得莫名心惊。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太子?
心念电转,没想明白倒也不要紧,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在太子手腕上覆了丝帕,江慧嘉伸手去把脉。
然而这一探脉,她心里头却顿时又起惊骇。
太子的脉象之复杂,简直是她生平仅见!
一时脉紧,一时双弦,一时脉涩,一时又脉滑!
最叫人凌乱的是,他这脉象还一时出左,一时出右,一时又两出,一时又见脉象细,又觉关脉如豆,往来滚珠,如异峰突起。
江慧嘉探脉片刻,换了左手又换右手,心中种种惊骇莫名简直难以言述!
怎么可能有人的脉象会是这样的?
江慧嘉在现代完全算得上是行医多年,可以她的经验,这一时她竟也无法判断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普通的刀剑外伤?
不!这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刀剑外伤!
要不是此时太子其人就实实在在的躺在这里,江慧嘉又一再把脉确定他的脉象就是这样,这一刻,江慧嘉简直就要以为太子不是真人了。
哪有人的脉象会凌乱成这样?
都凌乱成这样了,他怎么可能还能活?
简直三观都颠覆了好么?
而另一边,袁太医与周局判就互相对视了一眼。袁太医微叹息着苦笑摇头,周局判却只将眼皮微微下耷,不动声色。
开玩笑!全太医局都解决不了的棘手病症,以为随便来一个所谓的“民间神医”就真能治好?
徐德将拂尘微微一甩,从左手交了右手。
太子妃微蹙了柳叶眉,目光幽幽,轻轻问:“江大夫,如何了?”
江慧嘉一时没有回答,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微的冷汗从她额前冒了起来,她把脉的时间太长了,一时探脉还不够,又延长了时间细细分辨着。
自穿越以来,她不说无往而不利,可就连霍崇那样凶险的心脏中刀病患都被她救活了!
而宋熠的情况虽然凶险,可只要皇帝那边可以命人造出合格的闭式引流装置来,宋熠的伤在接下来的护理中也不会太困难。
江慧嘉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她竟栽在了太子凌乱的脉象中。
她是学医多年的人,而越是如此,反而越不能理解这样奇怪脉象的存在。
这叫她怎么辨症?
“咳……”终于,周局判低咳了声,他问,“江大夫,可是有疑问?”
他的语气很平常,这平常中甚至是带着些亲切的。就仿佛长辈询问晚辈,即便晚辈有所不懂,也可以宽容。
这一句话蕴含的意义,那可就大了!
便在他这一句话出口时,徐德的目光就也对着江慧嘉望了过来,他的手似乎无意识地又挥了挥拂尘。
江慧嘉猛地心中一凛,要说原先还有几分沉迷在那难以理解的脉象中,这一刻她的念头却霎时就通达了!
徐德的看法很重要!
绝不能让徐德以为她从前的种种惊人手段或不过是运气而已,徐德可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皇帝的代言人!
她被皇帝礼遇在于她的价值,一旦没有了这种价值,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江慧嘉眉心精神异力霎时涌出,从太子胸膛直接扫过,先样下,又往上。
扫过第一遍,她发现太子的确是胸口中刀。这一刀从右往左,折断了他右胸两根肋骨,倒未伤到脏器,可肋骨折断渗血,却使得血胸形成。
比较严重的是,他不但有血胸,这一刀还划破了他肚月复,连带断了数截大肠。
这些都被太医们处理过了,断肠也缝合过。虽然缝合得不算好,但至少处理程序是没问题的。
那他脉象为何这样奇怪?
江慧嘉强忍着疲惫,又一遍探出精神异力,细致检查太子的身体。
看在旁人眼里就是,她还在把脉。
太子妃忍不住又一次道:“江大夫,太子如何了?”
徐德又近身了一步。
江慧嘉大汗淋漓,她终于看出来了!
没有回答太子妃,江慧嘉豁然起身。
她的心怦怦乱跳,头微垂道:“太子病症若要治疗,需重新手术,清除积血缝合伤口。再辅以胸腔闭式引流装置,解除血胸之患。”
而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太子真正的大症侯,其实在脑中!
难怪传言说太子病弱,这何止是病弱?这根本就是绝症!
脑瘤!
没错,就是脑瘤。
这样的世纪难题,放到现代都未必能够治愈的。放到古代,这病又能怎么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