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一株木槿花开了又谢,花期甚长,一朵一朵的开放,一朵一朵的凋谢。
粉白的花瓣包裹着艳红的花蕊,相交的的颜色混合出一种诱人的桃红色,像是年轻少女的脸颊,“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有女同车,颜如舜英……”
那株木槿花的花瓣落了一地,幕景檀特意吩咐云桥不用打扫,他还记得那天少女兴奋的看着这一棵树,高兴的对着幕景檀说我们以后住的地方也要栽种一株木槿,很漂亮!
那时候幕景檀真的觉得诗经里说的都是极正确的,弦歌那略带羞涩的脸颊可不是像那漂亮的木槿花呢!
小弦歌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了,食物送进去都是原封不动的端出来,好在幕景檀还能看得出每次的清水都会留下,这才忍住了砸开门的冲动。
“蓝深,她还能坚持多久?”
弦歌的门前,幕景檀和蓝深大眼瞪小眼,蓝深听到幕景檀的问题倚着栏杆笑的放肆,“不是你说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不用打扰她的吗!”
幕景檀汗颜,的确自己这样说过,就在弦歌刚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的时候,幕景檀还想着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让她冷静冷静,可现在已经过了四五天了,由不得他不担心!
“那能一样吗!”幕景檀有些促狭的说。
“那就敲门好了!”说完蓝深从栏杆上起来,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弦歌门前,抬手,轻扣门栓:“弦歌,开门,出来跟我一起喝酒去!”
……
没有动静……
“歌儿,出来吧,出来我们要搬家了!”幕景檀轻轻摇着轮椅也到门前扣门。
“我没事……”里边传来弦歌有气无力的应答。
终于,在弦歌让自己长蘑菇的第五天下午,那扇门开了!
出现在幕景檀面前的弦歌一身浅蓝色的窄袖长襟,干净利落的不带一丝配饰,一绺柔顺黑亮的长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固定在脑后,其余的散散的披在肩膀上,随风而动。眉眼还是像往常那般精致,却清瘦了许多,紫色的眸子掩盖住了万千风华,整个人干净利落不招摇,清秀俊雅的不想个女孩儿。
幕景檀愣了愣,怎么几天不见变化竟然这么大,倒不是说相貌有什么变化,而是整个人的气质,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干练,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大气……总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平衡感,看起来舒服却又不引人注意,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气质而不是样貌……
幕景檀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似乎是月兑胎换骨也不为过,或许应该说是涅槃重生?
现在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孩,生怕她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视线,“对不起,对不起……”
弦歌能听见伏在自己脖颈处男人的呢喃,带着后悔和歉意,弦歌心里一暖,恐怕这个男人又把错误安置在自己身上了吧!哪怕他察觉得到有人在幕府周围出入,可这一切又哪里是他的错呢!他只是一个人,一个相较常人更加聪明的人而已,又不是什么都掌握在手里的神仙!
“阿檀,我没事了,不用抱歉,这不是你的错!”弦歌反手搂住他的脑袋,吻上他的唇。
一旁被忽视的蓝深早就已经偷偷的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寻思,还好弦歌这个丫头有人疼有人爱了,要不然就她那个性子,能嫁的出去才怪呢!
也就自己的爷爷看得上她,还什么孙媳妇,自己和她那可是明明白白的兄弟好不好!既然是兄弟,看着自己的妹子有个好归宿,那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得找机会好好庆祝!
……
“多日没来拜访先生,这才听说弦歌姑娘身体不适,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正厅里,许久不见的战王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前来,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意。
幕景檀吩咐青云把东西接过来,应付着这位不请自来的王爷,“弦歌已经无事了,怎么敢劳烦殿下亲自来探望!”
“我与先生结识多亏弦歌姑娘牵线,何况,她也是一位奇女子,我很是欣赏。”战王豪气的大笑,大刀阔斧的坐在太师椅上,却并不粗鲁,带着皇家融入骨子里的优雅贵气。
“既然殿下亲自前来,有点事我还是直接向殿下说明,我已经选好一处宅院,等找个吉日就打算搬过去住。”幕景檀正襟危坐,面对着气场强大的战王丝毫没有怯意,从容不迫。
“先生真决定要搬走吗?住在这里安全些。”战王极力挽留。
“我的几位朋友都从大燕过来了,再加上一些随从什么的,人数也是不少,住在这里总归不太方便。”幕景檀笑着解释,“更何况我若是一直住在殿下这里,难免不会有人说闲话,这也罢了,若是引起有心人的警惕可就不好了!”
“这倒也是,那就依先生所言!”战王大手一挥,同意了幕景檀的提议。
“阿檀!”弦歌从门外走进来,粉白色的窄袖小襦,水蓝色的长裙子充满少女气息,千机软鞭系在腰间伪装成一条普通的腰带,红色的流苏从千机上垂下,调皮的一蹦一蹦的。可能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罩了一件紫色的绣花褙子,硬挺的面料大概是最能表述出弦歌的性格的一件衣服。
皇甫寒看着这个样子打扮的弦歌有些惊讶,自打第一次见面就是男装劲装的姑娘,没成想也会有穿的如此娇女敕的时候,而且换上女装的弦歌竟然这么美丽动人,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妹妹彼岸。
看呆了的皇甫寒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弦歌,连手上的茶洒了都不自知,最后还是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的幕景檀提醒这才会回过神来。
“真是没想到弦歌姑娘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毅宁失礼了!”回过神来的皇甫寒也不见尴尬之色,大大方方的道歉并且赞美。
弦歌心里微动,“殿下乃是真君子,不需如此。倒是弦歌如此失礼的闯进来实在不好。”
“阿檀,既然你与殿下有事要说,那我等会儿再来找你。”弦歌对着幕景檀如此说道,随后施礼告退。
看着弦歌离去的背影,幕景檀心里微涩,耳边传来皇甫寒的疑问,“弦歌姑娘何时会在乎这些事情了?”
“人都是会变的。”幕景檀神色淡淡的说。
看出幕景檀不欲在此事上多言,战王也及时的打住了话头,“小二和小五闹腾的厉害,前些年竟然还跑到我这里请我做个公断,真真是可笑!”
“那不是说明殿下您的目的达到了嘛!”幕景檀莞尔一笑。
“哈哈,那倒是!”战王开怀大笑。
战王在大商王朝的处境很微妙,商帝登基之时战王年纪尚幼,自然也就在那场血雨腥风中保全了自己,等到皇甫寒成年之后就直接进了军营,上了沙场,自然不会引起商帝注意。直到久经沙场,功成立业之时,早早地把兵权交给自己的皇兄,功成身退,大隐于市。
不得不说战王的聪明,他总是能在危机的时刻有所准备保全自身,这或许是因为自身的气运所致,也离不开对时局准确的判断力。
幕景檀给战王所出的主意就是在这一基础上,最大程度的保证战王在民间以及朝堂的声望,且让众人都以为他如今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问世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