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轻看着大理寺外慢慢退去的人潮,冲着正站在远处一个角落里默默打量她的李元澈,笑了笑。
这个男人果然不打无把握的仗。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七色锦这样的宝物都找了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随着七色锦的出现,白大人在幕僚的提醒下,只得草草宣布“案情重大,择日再审”,便退了堂,疾步走向了后衙。
王姒轻在丁二牛等人的保护下,随着人潮一路往朱雀大街走去,和她同路的四周的百姓们正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议论着这块突然出现的七色锦,以及这块七色锦的主人安南公主。
王姒轻知道,经过今天周林氏的这一闹,便不知又有多少版本的流言要在京城里暗自流传了。
当然了,不管是哪个版本,这些故事的女主角都会是那位安南公主。
果然,不出几日,王姒轻就从十三娘的手里,拿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暗自流传出的关于安南公主那些不得不说的风流韵事。
有人说,安南公主生性风流,多次和人厮混,得了那不能说的病,才请了回春堂专门医治妇人的周大夫前去。
有人说,安南公主见周大夫治好了她的病,想春风一度,以身相许。周大夫念及家中妻儿不肯答应,公主才下了狠手,毒死了周大夫。
也有人说,安南公主感于周大夫的救命之恩,正和那周大夫偷欢时,被她的未婚夫崔璟浩捉奸在床,这周大夫才被崔家的状元郎愤而杀死。
还有人说,安南公主已经珠胎暗结,悄悄请了周大夫前去,不过是想处置了月复中的那块肉,周大夫不忍杀生,毅然拒绝,才被兴王府杀人灭口。
更有人说,安南公主已经和周大夫好上了一段时间,那块七色锦便是两人情浓之时,公主送给周大夫的定情之物。哪知公主几日前上街看上了另一个更为年轻英俊的公子,和那公子一夜缠绵后,便想舍了周大夫,周大夫不肯舍弃这千娇百媚又身份尊贵的公主,闹到王府去,才会被公主下令灭了口去。
……
三年前,这安南公主紧追风度翩翩的新科状元郎崔璟浩不放,几次三番的倒贴纠缠,好不容易去年中秋宫宴上被赐婚,等她得到这状元郎后,在今年新年宫宴上又看上了唐国公世子李元澈,多番纠结不成,竟把人逼得住进了青楼,有家不能回。
因为有这两件事情打底,这京城的百姓们早就认定了安南公主是个喜新厌旧、不知廉耻的女子,此时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百姓们对这些流言更是深信不疑。
王姒轻看着手里的种种流言版本,无一不是将那安南公主一个好好的女儿家,说的是风流无比,每个版本的细节那都是香艳无穷。她不得不感叹。人民群众的想象力真的是无穷的!
只是如此一来,这安南公主的名声恐怕就真的是毁了。
王姒轻不知道的是,这些香艳的故事,多半都是流传自春风楼。也只有在这青楼之中,这些故事才会以最快的速度,最香艳的姿态,流入全城百姓的耳中。
王姒轻暗叹了一口气,她回想起当初安南郡主推自己入水的那一幕,那是个多么嚣张跋扈的女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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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王府里,暴跳如雷的兴王宇文豹不顾王妃的劝阻,狠狠的甩了女儿一个耳光。
安南公主当时就吓傻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被人打耳光。上一次是自己的未婚夫,而这一次竟然是最疼爱自己的父王。
“说,这块七色锦到底是怎么回事?”兴王看自己的女儿呆傻着不说话,更是气得急了,忍不住又扬起了手。
“王爷,你难到要打死自己的女儿吗?”。兴王妃紧紧抱住了夫君的手,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安南,你到是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七色锦怎么会在那个大夫身上。”
安南只是木然的摇了摇头,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挂着两行清泪,一副任由父王打骂的模样。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那张七色锦明明被她那日在客栈中,意乱情迷之时,送给了那个男子,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那个大夫的尸体上。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没有办法给自己的父王解释那日的事情。
“安南,你到是给你父王说啊。”兴王妃见自己的女儿迟迟不开口,怕自己的夫君又下狠手,赶紧劝了起来。
兴王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狠狠甩开王妃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中,几个兴王府的幕僚,正陪着小心一脸谨慎的回话。
“王爷,目前只有这个法子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幕僚说道,“虽然说此办法有些掩耳盗铃,但到底能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是啊,王爷,如今只能尽快给百姓一个交代了,这事拖得越久,对我们王府就越不利。”另一个幕僚也跟着劝说了起来,“此事才不过半月而已,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那些御史言官正紧盯着我们王府,一个不慎,失了民意是小,失了圣心是大啊。”
兴王何尝不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半月来,皇兄频频招他入宫,追问七色锦的事情。他每每只能摇头,回王府问女儿,女儿又不肯开口。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皇兄解释了。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这在他看来,不过是敷衍那些愚民的一句空话。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杀个平民百姓,皇兄自然是不在乎的。皇兄在乎的是皇家的脸面,宇文氏的江山。
如今因为此事,弄得京城百姓群情激奋,一个处理不好,恐怕会让他宇文氏失了民心,这才是皇兄频频追问此事的原因。看来,此事却是不能再拖了。
“好,就按各位先生的办法办。你们直接吩咐张管家处理就是了。”兴王终于点了点,他走出书房外,招手喊过了张管家。
张管家对着远去的王爷行了一礼,便匆匆进了书房。“各位先生,可有什么吩咐。”
最先出口的那位年纪较大的幕僚走了过来,低头对着张管家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些什么。张管家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点头。不多时,张管家便对着屋内众人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