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轻在李元澈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李元澈只见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摇头轻笑了一声。他宠溺的替她系好披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师妹,你在笑什么?”王姒轻的身后,老大夫张青山已经带着丁寅、陆飞等一众小徒弟,下了马车,来到了义庄的大门前。张青山很满意这里的环境,远离人群的义庄,夜深人静时,正是教学的好环境。
“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王姒轻看了看一众跟在师兄身后,略带紧张的几个年轻人,故作阴深的说道,“月黑风高夜,百鬼夜行时。”
话音未落,只吓得几个小徒弟面色发白,一阵低呼,纷纷靠近了自己的师傅。
“瞧你们这点出息,你们小师姑故意吓你们呢。”张青山失笑,他赏了四周的几个小徒弟一人一记爆栗,他没有想到这个一向成熟稳重的小师妹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小师姑,你干嘛故意吓我们。”这可是在义庄啊,里边可都是死人啊,小师姑也忒会吓人了。小徒弟丁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好疼啊,师傅下手也太很了些。
王姒轻但笑不语,见几个小徒弟面上已经没有了紧张之色,才拉了拉身旁男子的衣袖。“好了,我们先进去吧。”
李元澈点了点头,并不出声,拉起少女的双手,当先迈入了义庄的大门。
张青山看着身前的一对璧人,若有所思。师妹身边的那个男子虽然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气势不凡,恐怕也是身份不俗吧。
最重要的是,对方知道师妹会医术的事情,并且肯相陪来到义庄,不以世俗的偏见来看待女子行医之事,还对此颇为支持,一路上又对师妹小心呵护,光这份用心和气度就难能可贵了。张青山抬头看了前方的一双人影一眼,希望师妹能好好珍惜吧。当然了,自己的师妹如此出色,也当得起世上最好的儿郎倾心相待。
“师傅,小师姑他们都进去了。我们还是快跟上吧。”周围的几个小徒弟相互打量了下四周,回头却发现师傅望着前面有些发呆,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嗯,走吧。”张青山回过神来,接过了一个火把,便带着几个小徒弟走进了义庄。
只能“嘎吱”几声,义庄有些破败的大门摇晃了几下,终于缓缓的关闭。
留在庄外的灰一,熄灭了手中的火把,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缓缓隐去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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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姑,真的要划开吗?”。几个小徒弟看着眼前有些发青的尸体,脸色有些发白。在这之前,小师姑已经领着他们打开了义庄里所有的棺材,看着那一具具不同形容的尸体,几人都吓得不轻。
“是啊。”王姒轻点了点头,利落的拔去了眼前这具男尸的上衣。不错,很新鲜,看尸斑的情况,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24个小时。这应该是整个义庄里最适合教学解剖的尸体了。
这是一具四十多岁的男尸,体貌正常,看尸体的外观,应该是正常死亡,没有中毒等其他的异象。
王姒轻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旁的手术刀,一时间,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你们都看好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她摇了摇头,挨个看了下四周的小徒弟,“谁要是怕的,现在还可以出去。”
小徒弟们都摇了摇头,尽管心里都有些害怕紧张,却都不肯离开。一来,师傅说过,跟小师姑学习神技的机会难得,他们都应该好好的珍惜。二来,若是他们现在离开算什么回事,小师姑一个女子都不怕呢,他们要是怕了,还算是男人吗?
“那我们就开始吧。”王姒轻对着张青山点了点头,指着尸体上的一点说道,“下刀的位置要看好了,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下刀的。不同的外科手术,下刀的部位都不一样,比如,…….”
两个时辰之后,义庄的大门再次晃动着被人从里面打开。
几个年轻的身影踉跄着跑了出来,扶在大门外的石阶上,便是一阵狂吐。几息之后,丁寅和陆飞也一手捂住嘴,一手扶着一脸苍白的张青山,身形摇晃的走了出来。
张青山跌坐在了石阶上,让两个小徒弟自去一边换了口气。他看了看四周几个不断呕吐的弟子,自己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若不是刚才小师妹严令不准在停尸房里呕吐,自己的这些小徒弟恐怕在里边就呕吐起来了吧。也难为他们了,竟然忍了这么久。
身后,王姒轻和李元澈二人,从容不迫的跟了出来。
“小师姑,我们…….”几个小徒弟见状,十分佩服。刚才所见的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出来狂吐的。没想到小师姑一个女孩子,竟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面对这一切,还能镇定自若的给他们讲授那些外科手术的技法。而自己几个大男人,却…….,实在是太丢人了!
“没关系。等今后常来,习惯了就好。”王姒轻笑了笑,想起自己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情形来,“吐啊,吐啊,吐习惯就好了。”少女清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如一缕春风,吹散了几个年轻人心头的恶心感。夜色中,她那双灵动的眼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一时间,几个年轻人竟然看呆了。
小师姑笑起来,可真好看啊。没想到,平日里容貌只是略微清秀的小师姑也有这样动人的时候。
张青山见状也不由轻笑的摇了摇头,这群小徒弟的呆样子,怕是要打翻某些人的醋坛子了。
果然,李元澈见状,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他冷着脸,轻轻拉住少女的手,几步就踏上了马车,呼啦一下就关上了车门,隔绝了外面那些烦人的目光。
“好酸啊。”王姒轻之前一言不发,任由这个男人拉着自己,直到进了马车,才倚靠李元澈的身前,偷笑着低语了一句。
酸什么酸?自己又没有吃醋,哪来的酸味!李元澈狠狠的揉了揉了佳人的头发,听着心上人伏在自己胸前,略带沉闷而清脆的笑声,他心里的那股子酸气才慢慢的消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