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京城,虽然不比南方闷热,却也有了一丝炎热的迹象。
随着夕阳西下,夜色便慢慢笼罩了上来。窗外不知哪颗大树上的蝉叫声和远处不断传来的蛙鸣声,交织成一片,让这个本该宁静的夏夜,多了些生趣的热闹。
月色中,王姒轻睁开了双眼,凝耳静听窗外的热闹。这进入七月的天气果然炎热了起来,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身上已经有了些微微的汗意。
她笑了笑,起身批了见外衣,几步走到窗边,想要推开这紧闭的窗户,也许屋子里有了夜风轻轻拂过,便会多少有一些凉意吧。
她的一双手才刚刚碰到窗户,窗户却已经从外面打开了。月色中,李元澈那张刚毅带笑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今夜怎么又来了?”王姒轻哂然,自从回了槐树胡同后,李元澈便每日都会趁着夜色前来。“*要是被丁二牛他们发现了,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拿出我们的婚书,让他们提前拜见我这个姑爷了。”李元澈翻身进屋,一把抓住了少女的双手。“谁让你从医馆搬走的!”
之前的两个月可以每天都在医馆见到她,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气息。她突然搬走,他很是不习惯,便也只好学起了那些登徒浪子,做起了爬墙夜会佳人的勾当。
“你还有理了。”王姒轻拍开了他的手,“阿澈,我现在还不能在京城表露身份,茶楼里的事情,你不要继续了。”
“我知道,”李元澈点头,他知道只要她还在京城中,就不能暴露身份,他只是想提前为她造势,为他们的将来做些准备。他再次拉住了女子的手,双手紧握。“这些事,你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就都交给我来处理吧。”
她知道她喜欢医术,可女子行医不易,更何况她还出生不凡,更不易被世人接受。那么他就给她创造一个能被人接受的身份背景,他只希望她过得开心就好。
“阿澈,遇到你真好。”王姒轻这次没有拉回双手,反而主动的靠在他的胸前。
她知道,她都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今生她何其有幸,上天不但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可以在这个时空一展所学,做些自己喜欢的,有意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还让她遇到了他。他懂她,知她,宠她,纵容她,支持她,不顾俗世的偏见,让她可以心无旁骛的过自己的生活。
“轻轻,遇到你才是我的幸运。”李元澈揽住身前的女子,深情回应。他冰冷了二十年的心因她而变得柔软,他以为今生会铁马纵横,孤冷一人。没想到上天如此厚待他,让他遇到了如此特别的她,可以和她共度一生,纵看天下,是上天给他最大的幸运。
她于他而言,比江山更重要!
“阿澈,如今宫中的形势更加复杂了,你要小心些。”前几日,师兄被秘密接进了宫中一趟,带回来的消息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
“庆帝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而且皇后更是可能熬不过这个夏天了。”她听师兄回来说起过,皇后似乎是中毒了。作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竟然被人下毒而无人知,恐怕背后的人所图不小啊。
“我知道,应该是张贵妃下的手。”李元澈脸色也有些慎重,据他在宫中的内线传回的消息,太医院中也有人诊出了皇后的病因,却无一人敢开口跟庆帝说明。不为其他,只因朝中信王和太子的争斗已经到了关键,皇后的重病,众人都拿不准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庆帝的授意。
“嗯,今年的夏猎中,这场皇子间的争斗恐怕就会有结果了。”王姒轻知道,每年的夏天,庆帝都会带上妃嫔和百官去京郊行宫避暑,并进行狩猎,以示君臣同乐。看今年庆帝会留哪位皇子监国,便可知晓圣意了。
毕竟以往都是太子监国,若此次,庆帝带上太子而留信王在京,那恐怕离废太子也就不远了。况且,如今皇后病危,本就势弱的太子若再失去了母亲的支持,在朝中恐怕会更加举步维艰了。若是之后庆帝又立了张贵妃为继后,原来只是因为没有嫡长名分而无缘太子之位的信王,那可就什么都不缺了。
届时,信王内有张贵妃扶持,外有安国公一脉相助,哪里还会给太子一丝的活路。已经当了十多年太子的皇长子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二者相争,恐怕就真的要朝政不稳,天下大乱了。李元澈既然有心天下,也必然会趁机回到北疆,李家在北疆起事的日子届时恐怕也不远了。
“届时我会想法子跟随圣驾出京,轻轻,我……”就困京城,无法轻易月兑身,可若是在行宫,自然就要方便多了。李元澈不知道该怎么跟怀里的女子解释,她不远千里的离开家人来京城陪他,可他却要……
“阿澈,我月底便要离京了。”王姒轻阻止了李元澈的解释,她对着他顽皮一笑。“我二哥的婚期就快到了,我要提前回去帮忙的。说不定我还要比你先离开京城呢。”
她知道他,就如同他了解她一样。他的心里不只是装了她一人,他还有他的江山社稷要追求。她王姒轻也不是那些无知的闺阁小儿女,自然不会如那些深闺怨妇一般,想把自己的夫君整日的拘在闺房之中。
他们都将有自己的事业,有独立的而又相交的空间,这样的感情才会长长久久。两个人的生活中,若是一人太过依赖于另外一人而活,那是过不长久的。
窗外的月色正美,相拥的二人看着窗外的月色,都同时祈祷,但愿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如此,有她(他)相伴。
岁月静好,人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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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虽好,此时皇宫大内的玉清宫中,却阴沉一片。
“信儿,你冷静点。”张贵妃的寝殿内,已经没有了一个宫人伺候,只剩下母子两人各自阴沉着脸色。
“母妃,我不甘心。”宇文信一脸的厉色,直到此时,他仍然不能接收这样残酷的现实。明明父皇平日里更为宠信于他,怎么会在今年夏猎中仍然将他带在身边呢?这分明是向天下宣告了那个位置的归属,让自己成为笑话一般的存在。
“你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张贵妃昔日那张雍容华贵、艳色逼人的脸上也是一派狠厉,“你父皇他利用了我们母子二十年了,不过是想为坤宁宫那个贱人的儿子打掩护罢了。”若不是提前从福喜那里知道了今年随庆帝避暑的名单,她又哪里会想到这二十年来的风光生活不过是他有心的利用罢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宠爱了她二十年,把她当手中宝一样珍爱的男人,竟然是在天下人面前,做戏骗她!
他所有的宠爱,原来只不过是为了把她当成棋子一般的利用。张贵妃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如今陛下更是为了那个贱人所生的儿子,还要毁了自己的儿子,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好,既然你不顾夫妻情义,一心为了那贱人母子二人弃我母子不顾,那我就先除去那个贱人,为我的儿子铺路。
“信儿,你过来。”张贵妃拉着儿子的手,她毕竟当了二十年的宠妃,在庆帝没有公开翻脸前,她在这个皇宫里自然是有些底气的,“你别担心,母妃都给你安排好了。此次夏猎途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