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澈睁开眼,一张刚毅的脸上,杀气渐消。
几息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深邃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精光。
很好,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之感,终于消失了。
李元澈随手将手中的巨弓扔给了身后的亲卫,抽出腰间的软剑,举步向院中走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此时,天空的云层不知在何时已经飘远,皎洁的月光重临大地,照在杂草丛生的破败小院中,落下点点斑斓。
院子不大,众人只需一眼,整个院子便一览无遗。
只是
李元澈站在院中,看着面前这两支斜插在地上,在夜风中微微抖动的利箭,邹眉不语。
怎么会没人,刚才他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主上,”跟在他身后的灰一上前一步,蹲身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箭羽,双手递了过来。
“没有血迹。”灰一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之前主上一言不发的带着他们来到这里,却让他们按兵不动,反而自己拉开了巨弓。
利箭破空入体之声,犹在耳边。这个明明传出人声的小院子里,却人影皆无,如今甚至连尸体也不见一具?
“嗯。”李元澈接过箭羽,只看了一眼,也发现了此事。看来,来人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主上,”一直留守在院外的灰三,此时也跟了进来,“四周没有发现。”
哦?李元澈心中一动,竟然消失得这么彻底。难道是……?李元澈想起轻轻所言巫族之事,不由感到一阵心惊,莫非来人也是巫族之人?
若巫族之人离开蜀中,在中原都有如此本事,那轻轻此次孤身一人前去蜀中,岂不是危险重重?不行,他必须要尽快平定中原,赶去蜀中。
“收队,回去。”
洛阳城外,西山几百里深处的一座山洞中,一对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的男女,骤然凭空出现,跌落于地。
“阿修罗,”女子无比虚弱的抬头,看向了身旁的男子。
半晌后,她别过了头,才神色复杂的轻叹了一声。
“刚才,你为什么推开我?”阿修罗,你明知道,那一箭是要不了我的命的。
“不为什么。”男子躺在地上,身体虽虚弱,神色却怡然自得。“人间天子的那一箭,果然非同凡响。”
若不是李元澈还没有正式登顶,否则就凭那一箭,恐怕自己和玉夜叉两人,就真的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了。
“阿修罗,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女子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在了男子的一侧,闭上了眼睛。
“先养伤吧。”男子伸手揽住了女子的肩头,闭眼喃喃低语。
“此次我们伤得不轻,又是被人间帝王所伤,我担心我们伤好之后,恐怕也只能保留之前一二分的实力了。”
……………………………………………………………………….
京城,兴王府。
今日是安南公主和唐王武求大婚的日子。兴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格外的喜气洋洋。
安南公主的闺房内,此时却是一片狼藉。
早上才被送来的凤冠霞帔,已经被愤怒的安南公主,掀翻到了地上,合着满地的瓷器碎片、茶水印迹,显得凌乱不堪。
“都出去,滚出去!”只着一身里衣的安南公主,一手指着门口,冲着身边的喜娘等人,大吼大叫。
“安南,你在做什么!”刚刚进门的兴王妃看着女儿的模样,有些邹眉。
这唐王府的花轿都快进门了,女儿怎么还没有穿好嫁衣?
“母妃,您和父王真的不要我了吗?若是这样,我立刻就死给你们看,你们把我的尸体抬进花轿吧。”泫然欲泣的安南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泪水模糊了双眼。
“傻孩子,我们当然是疼爱你的。你若实在是不想嫁,就不嫁吧。”兴王妃拍了拍女儿的肩头,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送到了女儿的嘴巴。
“安南,喝口茶,润润喉吧,都闹了一个早上了,也不知道口渴吗?”。
“母妃,”安南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她就知道,如果她以死相逼,母妃一定会心软的。
兴王妃看着女儿喝尽了茶水,神色一松,心里却涌上一股苦涩。
“来人,给公主上妆,吉时就快到了。”
“母妃,您……”安南闻言,脸色突变。
她几次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来。她心中一急,刚想推开身边为她上妆的仆妇,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一丝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那杯茶…….安南惊恐交加,不由恨恨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安南,好孩子,你别怕。”兴王妃拿出手中的丝帕,仔细的替女儿擦干眼角的泪水。
“茶水里的药效,不过只有三个时辰而已。三个时辰后,你就能恢复如常了。”兴王妃也不想如此,可若不如此,安南又怎肯安安静静的嫁入武家。
她和王爷的年纪也不小了,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护着这个任性的女儿。在他们离开之前,总要给女儿找个靠山吧。
而拥有丹书铁券的武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希望憨厚的武求,将来能善待他们的女儿吧。
想到这里,兴王妃的眼角,不禁也湿润了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安南不要辜负了她和王爷的一片苦心才是!
此时的安南,的确无法体会父母的苦心。浑身无力的她,倚靠在大丫鬟梅寒的怀里,冷眼看着四周的仆妇,为她穿衣上妆,脸上却没有一丝即将嫁为人妇的喜悦。
很好,原来父王和母妃真的为了皇家的脸面,而抛弃了自己。
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往日说什么宠爱她,纵容她,原来统统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安南绝望的闭上了眼,任由泪水冲花了一张俏脸,木然的任由四周的仆人,为她穿上嫁衣。
兴王妃看着女儿心如死灰的样子,一时也心疼不已。她不由拿起帕子,狠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掩住自己的哽咽。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能不心疼?若不是想为女儿铺好后路,她何至于亲手给女儿下药!
“王妃,花轿快到了。”房门外,一个神色匆匆的中年仆妇,疾步走到主子的身边,小声的回禀着什么。
“知道了。一会儿,你们都仔细些。”兴王妃点了点头,再次看了女儿一眼,才狠了狠心,一步三回头的向前院走去。
天家公主出嫁的规矩,她是不能送女儿出喜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