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长梁府中有四奇。
一奇这桃树不开花,不开花来光结果。
二奇侯府世子一夜傻,整夜抱着小猪睡。
三奇怀胎十二月,不生娃来也不生蛋。
这第四奇嘛,便是三个奇聚一家,安乐侯府四奇红天下。
而这长梁府下至三岁女圭女圭,上至八十岁老太婆都知道的四奇安乐侯府,此时却处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第三奇,世子夫人怀胎第十二个月的时候终于要生啦!
长乐院,女子时不时的哀嚎叫骂声中,就见屋外站着一老一小,两人紧紧揪着衣角,穿着同款同色的衣服,一脸的紧张,活像两座望屋石。
而围着两座望屋石团团转的年轻男子,穿着同样款式的天青色长袍,手中抱着一只粉女敕女敕的小猪仔冲着屋子边喊边走。
“蕊儿,W@你别生气,小猪说了,你赶紧把肚子里的女圭女圭当屁一样放出来,就不痛了哦。对了,你别忘了咱们说好的,要生个女儿,不守信用的是小猪!”
“哼!”粉色的小猪在听到男子的话后翻了一个白眼,哼哼唧唧的在男子怀中拱了拱鼻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年轻男子这一喊,把屋内女子气的浑身一颤,只觉得没了力气的身体突然充满了斗志。
“陶勿言,你才放屁,你全家都放屁!等老娘出来,第一个把你的猪炖了,再把你宰了!让你知道我杨家枪不是浪得虚名的!”
屋外一老一小两座望屋石一怔,熟悉的声音那么中气十足,会撒泼说明没事!两张紧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放松的表情,齐齐的看了一眼还在绕圈圈的年轻男子,怜悯的眼神中透着,你自求多福吧。
“哎哟,我说侯爷,二少爷你们别现在这儿碍手碍脚了,还有世子爷,你再抱着小猪侠瞎转悠,奴婢们都要给你转晕了。”李嬷嬷端着一盆刚烧开的热水,里面烫着一把纯金的剪刀还有无数柔软的纱布,正要往产房里跑,看到这三人的傻样忍不住说了几句,至于屋中女人的骂声全然当听不到,妇德什么的是什么鬼?显然这样的事情全家人都习以为常。
“李嬷嬷,蕊儿把屁放了吗?”。
听到李嬷嬷熟悉的声音,年轻男子陶勿言乖觉的抱着粉色的小猪坐了下来,一脸紧张的问道。
李嬷嬷脸色一紧,这疼了一夜,羊水也破了半个时辰,按理来说胎位正也该生了才是,可这女圭女圭就是不下来啊!在这么下去,世子夫人可就危险了。
“我说勿言啊,给老子好好坐着,不就生孩子吗,瞧你胆小的,真是丢老子的脸。”
安乐侯陶冶志一脸不屑,望了一眼自己一夜之间傻了的大儿子,全然忘了刚刚究竟是谁,紧张的满脸的褶子捏成了一个老包子。
小儿子陶勿忘今年四岁,是安乐侯夫人的遗月复子,取名勿忘,却是对老妻的深情厚谊永无相忘。
当年安乐侯夫人只觉自己亏欠陶家,几十年来侯爷不肯纳妾,陶家子嗣凋零,只得世子一人,四十多岁的高龄怀上了,硬是不肯听御医的打胎,拼死生了下来。
只是安乐侯夫人确实生了个男孩,却也真的死了。
陶勿忘抿了抿嘴唇,弱弱道“嫂子不会跟阿娘一样死了吧?”
稚女敕的小脸和阳刚的安乐侯只有三分相似,姣好的脸庞更多像已经死去的安乐侯夫人,每一处无比不显得精致漂亮,只是此时,漂亮小巧的脸充满了不安,仔细看去,双眸竟带上波光和深深地恐惧。
“不会的。”安乐侯叹了口气,抚模着小儿子的头,双眼望向天空,芝兰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陶家第一个孙儿平安诞生罢,陶家真的付出太多太多了。
许是安乐侯夫人真的听到了安乐侯的祈祷,只见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恍惚划过一道粉红色的亮光,顷刻不见,却在安乐侯的眼睁睁之下坠入产房中。
只听产房中女子尖叫一声,紧接着便传来阵阵婴啼。
“生了!生了!”稳婆带着惊喜的尖叫声穿过黄梨木厚重的门板,传到院中人的耳中。
安乐侯世子陶勿言抱着粉色的小猪,双手猛然一紧,大声叫好道:“蕊儿好样的,你终于把屁给放了!”
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陶勿言竟是两眼一翻,就这么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
怀中的小猪双眼猛然睁开,在陶勿言倒下的瞬间借势一瞪,如同一个炮仗一般急速的射向缓缓打开的黄梨木大门,若是有人细看,就会发现每天吃饱就睡的死猪眼,在这一刻竟是如此明亮夺目。
随着稳婆呆滞着双眼跨栏而出,一阵阵粉红色的柔和光亮越来越盛,从她的手中四散在长乐院中。
顷刻间,平地刮起一阵大风,屋外的桃花林仿佛吸收了那粉色光亮,霎时间从冬日的死寂沉睡中舒醒,香味飘飘中,真真是千树万树桃花开。
“怎么会有如此奇观!”陶府大管家陶安喃喃道,却惊醒了同样瞪大双目不可自信的安乐侯。
“陶安封锁长乐院!今日长乐院上下所有人不许进出!违者军法处置!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安乐侯大吼一声,却是踢了一脚还在发呆的大管家陶安,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的皱起,在眉心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稳婆依然双目无神,甚至被粉红色的小猪撞了一下都没有任何知觉,茫然的看向前方,而手中的女婴在掉落的瞬间便被小猪柔软的肚皮接住。
只听一阵清脆的“咯咯”笑声响起,刚出生的女婴第一次睁开了她的双目,波光粼粼的双眸如水清澈,黑眸定定的看着上方为自己挡住刺目阳光的安乐侯,稚女敕白皙的小手自然而然的一把拽住小猪的猪鼻子,再次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好!我安乐侯的孙女就是该如此不凡!”
心宽的安乐侯没有发现为什么刚出生的婴儿不哭反笑,而是一把抱起自己的孙女,稀罕的跟她玩起眼对眼的游戏。
直到女婴睁眼这一刻,桃树如同用尽了生命的精华缓缓凋落,随着风儿飞舞,飘落一院尘埃之中。
而在那一片粉红中,一双晶亮的眸子猛然睁开,黑亮的双瞳如同两湾深潭,旋转着黑色的漩涡将人吸入,而其中如同有着凶猛的野兽,在受伤之后不顾伤口之痛,却是带着深深的仇恨,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