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茼,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七。”
一道如黄莺出谷般好听的声音响起,梁媗一愣。
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梁媗歉意道:“念湘,抱歉啊。”
“小姐不要这样说,折煞奴婢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娇俏的鼻子,不点而红的朱唇,站在了梁媗面前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念湘!
念湘,苎萝,胡缨,喜鹊,她们四人在梁媗的记忆中,其实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因为前世在家时,她一直都只信任青茼,完全就没有注意过其他人。
等到后来嫁去了姜家后,又因青茼的离开,让她在愤怒之下一个梁家人都没有带走。
对于她们四人,梁媗也可以说是很陌生的,但这些陌生,此时却都没什么大不了。
“念湘,我父亲今天还有家书寄回来吗?”。
“有的。”
念湘拿出了一封明显是刚刚抄好的信函,交给了梁媗。
梁思玄寄回来的家信,一般是先交到鹤寿斋,然后再从鹤寿斋转到南兰溪畔,如果沈氏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那最后就会送到靖海的手里,由他阅读过信函后,再提笔回信给梁思玄。
靖海,是梁思玄的心月复管事,回信这种事,沈氏不做,就是靖海来代笔了。
而至于其他人,若也想翻阅梁思玄的家书,就得自己去手抄一份了。
梁媗也不能例外。
伸手去接过念湘递来的那封家书,梁媗毫不意外的在第三行就看见了小韩氏的名字。
她父亲最近能这么勤的寄家书回来,看来还真得感谢那让他牵肠挂肚的美人儿啊!
梁媗明明早就知道了事实,可现在心底还是不由得恼火。
“算了,念湘,还是你帮我看吧,看看这信上,有没有提到父亲他们已经到哪了。”
她很想耐住火气去看完这封信,但实在不行,信纸上没隔几句话就是小韩氏长、小韩氏短的,娘亲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两回。
梁媗实在是怕,怕自己一气之下就会改了念头。
“是。”
念湘又从梁媗的手里接回了那封信,在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把信都读完后,念湘对她说道:“小姐,老爷并没有在信里提及过,他们现在是在哪儿。”
“没有吗?那就不好办了。”
记忆中,这次梁思玄南下,途中是会大病一场的,最后虽说是以虚惊收尾,可梁媗在经历过一件又一件超出了她记忆中的事情后,心下还是会有些打突。
“念湘,你立刻去找一下靖海管事,让他在回信中问一下,父亲他们现在是到哪儿了?哦,对了,示意靖海管事,要写成是小韩姨娘问的。”梁媗忽然对念湘嘱咐道。
“是。”
念湘也不耽搁,马上就跑去悬秋阁后堂,找靖海管事了。
梁媗则是在心里计算起了梁思玄他们的脚程。
按说,就算他们日夜兼程,此时也不过才可能到达嘉顺一带,离秦淮应该还有好些的距离。
所以应该还不用太过担心才对。
只是当初父亲为什么会突患重病,后来又怎么好的,其实就连父亲自己都说不清楚,就只讲是水土问题。
可水土不服的问题,要怎么解?
本来梁媗还曾动过心思,想让她父亲不要接这次代天南下巡狩的旨,可后来她就知道了——这是不准不接的圣旨。
唉……
梁媗长叹了一口气,就只希望能在父亲到达秦淮之前,让他知道秦淮有一位名医张惟元吧。
前世,也是在他替父亲医治时,父亲莫名其妙的才又好转了起来的。
梁媗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直到念湘回来后,才打起精神的问她,事情都办好了没。
“都办好了,小姐放心,靖海管事可是个玲珑心肝的人物呢。”
在念湘被梁媗提为了一等大丫鬟后,她就开始进屋服侍了,因此房里此时就只有她们两人。
梁媗倒也可以放心,她疲劳地揉着额角对念湘问道:“对了,念湘,你刚刚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初七,小姐。”念湘回答道。
初七啊,已经到了吗?
梁媗怔了怔。
“念湘,走,我们去南兰溪畔。”
梁媗起身,就往南兰溪畔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对念湘说道:“雍儿呢?”
“四爷应该还在南兰溪畔里,不然青茼肯定会派人来通知一声的。”
梁雍的乳娘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因此梁媗便就吩咐了青茼,让她今天守在梁雍的身边。
“今天难得祖父不在家,放雍儿一天假,他肯定高兴坏了。”
梁媗一想起梁雍今天格外开朗的笑容,就觉得好笑。
小云曛离南兰溪畔也不算多远,梁媗不一会儿就到了,可人还没进去呢,就已经听见了梁雍清脆的笑声。
“雍儿。”
“姐姐!”
梁雍转头,见到大门旁的梁媗后,就丢下了手中的玩具,径直朝梁媗跑了过来。
梁媗的身子瘦弱,哪经得这小老虎的一撞,连忙就开口说道:“雍儿,停。”
梁雍向来就听梁媗的话,她让他停,他还就真停了,一步一步的挪进了梁媗的怀里。
“姐姐,你不是说要带雍儿出去玩吗?什么时候去啊?”
梁雍巴巴的看着梁媗。
梁媗的心马上就疼了。
“雍儿,要想出去玩可是很困难的,你得听我的话,我们才能出去玩呢,知道了吗?”。
“知道!”
梁雍大声的回答着。
……
……
“双金白地瓷,鎏蓝兽面锡,菊瓣翡翠砚——夫人,都准备好了,再加上禾丰斋的鸣玉系,这礼就已经是完全准备好了的。”
申妈妈把礼单递给了沈氏。
“准备好了就好,不过申妈妈,这几天还得麻烦你继续盯紧点,省得到了日子,反而出了纰漏。”
沈氏仔细的对申妈妈嘱咐道。
“好嘞,夫人你就放心吧。”
沈氏和申妈妈正在对一份礼单,详尽的检查着,窗外不大远的地方,却忽然响起一片极大的碎裂声响。
沈氏和申妈妈都吓了一大跳,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却立刻就都变的极难看。
此时,在南兰溪畔后院的一间阁屋里,梁雍受惊的抬头看向梁媗。
可梁媗,却不看他。
“怎么回事!”
沈氏和申妈妈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间阁屋,可等待她们到来的,却是一地的狼藉。
一只不过尺来高和宽的红木檀金盒子,此时已是跌倒在了地上,在那镶有紫色荆棘花的合扣处,更是已经能看见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