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只维持了三个呼吸的时间,花絮晚腾地站起身,左手扠腰,激动的伸出右手食指向慵懒斜倚在黑色沙发上的高大男人,难以置信的道:“Ohmygoodness!左博雅,你是不是出老千?要不然怎么可能连续三天都能掷到六点?!”
他掷出六点,她才掷出四点,胜负立现,她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左博雅身着一件纯白色珊瑚绒的长浴袍,胸口大片白腻细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腰间的带子松松的系着,好似只要手指一勾就会滑落,让人窥见那诱人的“春色”。
他好似恍若未闻,稍稍挑了下眉,戏谑的笑道:“小花花,妳想耍赖吗?不过是个小游戏,妳何必这么生气,况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懂吗?”
他慵懒性感的嗓音足以撩拨起任何一个性向正常的雌性动物体内的冲动,可惜花絮晚并非其中一员,她丝毫不受影响,绷着脸,气愤的道:“你可以去买乐透了,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能好到什么时候!”她收回右手,双手扠腰,居高临下瞪视着他。“愿赌服输,本小姐从不赖皮。说吧,今天要我做什么?”
左博雅略微思索,接着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那就和昨天一样吧。”说完,他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捉弄她可是他的乐趣。
区区掷骰子比大小,输赢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她又怎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迅速调整好情绪进入状态,巴掌大的小脸马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微微躬身道:“爷,奴家这就去为您泡茶,不知爷今日想品哪一种茶?”
“文山包种。”
“是。”她应了一声,跪坐在茶几旁,动作纯熟的泡着茶,没多久怡人的茶香飘散出来。
左博雅瞇起狭长的黑眸,神情看起来很是享受。
花絮晚端起紫砂壶,将茶汤缓缓倒入配套的茶碗,恭敬的用双手捧起茶碗高举过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膝盖,装出一脸奴相,娇滴滴的轻声道:“爷,请用茶。”可是她等了老半天他却迟迟不伸手接过茶碗,她两手发酸,开始颤抖,茶汤就要晃洒出来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刷地一下抬起头,换上凶狠的表情,不客气的骂道:“拿什么乔,你真以为你是大爷啊?还不快拿去喝!”
他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还有十几分钟呢,妳这么没有耐心怎么可以?”
瞧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可是当她想起三天前的这个时候,左某人被她指使着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绕着客厅爬了一圈,然后又被她要求去便利商店将货架上所有卫生棉都买回来给她的情景,她终于觉得平衡一点了。
等着吧,风水轮流转,明天她就要赢给他看!等一下睡觉前,她得好好想想要用什么新花样折腾他。
睨了眼她一会儿阴沉一会又如雨后初晴的脸色,左博雅嗤笑道:“小花花,都过三天了妳还在回味,是不是想着明天就能轮到妳来对付我了?哈哈,妳还真可爱。”
三天前他是故意放水的,若是不给她一点甜头,花小妞如何能上钩?他还没玩腻的游戏,自然不能让她中途退出。
听着他嚣张的笑声,花絮晚恨得牙痒痒的,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像长了一双透视眼,她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
她暗自哀号,她和这个姓左名博雅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孽缘?他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吗?他甚至比曲漠那个妖男更难对付,简直快修炼成精了。
花絮晚挫败的叹口气,也罢,就当作生活情趣,等她赢的时候,她一定会使出洪荒之力好好教他!
望着他那幽深的黑眸,明明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却有一种迷惑心智的魔力,让她不敢长久对视,深怕一不小心迷失其中。
他说他不和女人做朋友,因为害怕女人爱上他。她想,她虽然是女人,但自从被前男友背叛后,她不再相信男人,所以不会也不可能爱上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也算是绝配。
与左博雅同住一个屋檐下四个月,花絮晚觉得似乎永远都无法了解他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所有的行为表现彷佛只是他想让世人看到的模样,她莫名有种直觉,那不是真正的他。
无论她怎么做都没办法毁了他那张笑脸,好似没有什么人事物值得他生气,或许也可以说他就连生气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她至今还能与他和平共处,只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触及对方的底线。
平心而论,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左博雅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即使曲漠的杀伤力也不如他,他就是有一种让人忽视性别的致命魅力。
曲漠虽然心高气傲难以相处、毒舌又别扭,但他的喜欢或厌恶表现得鲜明彻底;而左博雅恰恰相反,看似平易近人,可是他眸光和心思却令人看不透。
不过话说回来,花絮晚相当感谢左博雅,和他相处的时候,她几乎忘记了伤痛,轻易被他激怒,轻易被他逗笑,轻易被他感动,原本疲惫的心渐渐有复苏的迹象,甚至让她有种错觉,她能够找回以前那个敢爱敢恨、热情勇敢的自己。
只是,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不受控制的朝着其他方向迈进,然而当局者迷,等到好不容易看清了,才会惊觉理智与情感互相矛盾,理智无法控制情感,情感从来就不受任何事物束缚,总是悄无声息的暗暗滋生,而且一旦产生了,人力不可抗拒。
左博雅在花絮晚的眼中无疑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她从没见他像一般上班族那样早出晚归,他似乎没有正式的工作,却像是永远不缺钱花,钱在他眼里估计就是粪土。他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除了她,他没有其他女性朋友,她也没有见过他与家人、亲戚有所联系,像是孤家寡人般存活于世。
人总是容易被神秘的未知事物所吸引,花絮晚也不例外。如今还能固守心防没有为他沉沦,她或许还得感谢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她仍记得初见左博雅时,他懒洋洋的说他不缺钱,只因寂寞才刊登招租广告,想找个有趣的人作伴,很显然的,她成了那个有趣的人。
像他那么自我的人会寂寞吗?花絮晚不敢苟同。
他虽狡猾如狐,心思深沉,但花小姐自小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是她的本性,遇强则强更是她的天赋,她发誓要让左姓男子卸下面具匍匐在她的牛仔裤下高呼“女王陛下万岁”。
对于两人的相遇,花絮晚可以简单的这么形容—孽缘妙不可言,一旦来了,就算狂奔也躲不掉!包何况她是自个儿送上门的,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左博雅端详着她俏丽的脸庞,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化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看着她比之四月前多了几分神采的眼眸、浓了几分的笑意和渐渐恢复的活力,他突然觉得很欣慰。
他想,再难愈合的伤口,只要给予时间并加以治疗,总有恢复的一天,她应当会如此,那么他呢?
左博雅自嘲的笑了笑,那么多年了,还有治愈的必要吗?
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定,难得收起蛊惑人心的微笑,正色道:“那个男人今天又来了。”见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稍作停顿却不打算改变决定,反而用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续道:“我约了他星期六晚上在家里见面,我知道妳那天有空,不要找理由出门。”
花絮晚直觉想拒绝,可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把她最后一丝反抗的机会给抹灭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火花四射。
“聂倩在墨尔本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我相信这个星期六妳一定会听话的待在家,对吧?小花花。”
左博雅出手向来如此,直捣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