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不是上个月锦绣坊出的那款‘蝶恋’么?居然是这位妹妹得了去?你同兰家姐姐一道来,莫不是京城傅家的妹妹?”
兰溪不由暗笑,这个余雅娴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不过一句话,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尽数引到了傅馨怡的身上,不过想想也能释怀,无论是自己,还是方明珠,都是余雅娴不愿得罪、不敢得罪、不能得罪的,她只能打圆场,能做到这般,已是不易。
何况,表妹身上这“蝶恋”确实有些打眼,能够马上猜出表妹的身份,想来前些日子母亲捎来的那封信帮了不少忙。知道她京城来的表妹会一道来赴宴,既与她一道,又是生面孔,自然不作旁人想了。
“呀!这就是上个月出的那套‘蝶恋’啊?我当时受了风寒,我娘不让出门,所以没能见着,如今见了,果然很漂亮,难怪卖了八百两呢。”女人,从老到少,都对衣服、首饰情有独钟,其实方才便有人瞧见了傅馨怡身上这衣服,如今,余雅娴提了话茬,自然便有人光明正大地谈论起来。
“这两年锦绣坊出的衣裙哪一套不好看?不过这价钱也很好看就是了。”旁边有人也附和着开始谈论。
“不过,除了每月出的那一款特制的衣裙,其他订制的,价钱也还算合理。”
“是啊!但总觉得没有特制的那款好看。”
听着众人都在谈论锦绣坊,兰溪仿佛看见了金子、银子啊,都飞向了自己的荷包,喜得微微眯起眼来。
方明珠却不太乐意了,“成日里的不是衣裳就是首饰,你们也不嫌烦。”
这话虽然算不上特别失礼,但却也不怎么客气好听,让傅馨怡稀奇的是在场众人居然在这一句话后,尽数沉默了,没有人反驳。她不由对这位方大姑娘的身份愈加好奇起来。
想起来的路上,表姐曾跟她提过,今日过寿的这位余太太娘家姓贾,是皇后的堂妹。而刚才表姐提到这位方大姑娘与余太太是姨甥情深,难道……傅馨怡目光闪动,突然想起,皇后同胞的亲妹妹好像就嫁给了姓方的人家,而且,据说那位从寻常百姓家来说,与皇上是连襟的方大人正是任的江浙都司都指挥使。
那可是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封疆大吏啊,如果这位方大姑娘当真是那个方家的女儿的话,那在这江浙说是公主也不为过,众人对她的态度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她似乎与自家表姐的关系不怎么好啊?这是为什么呢?傅馨怡悄悄望过去,便见着那方明珠正皱眉看着兰溪,面带挑衅。
“兰五,你来之前,我正跟雅娴说起。上一回诗会上,我想要与你比试一番,你偏说你不会作诗,只好作罢。今回机会难得,可能比上一回了?”
说实在的,兰溪很有些不明白自己与这方明珠不过见了几回面,怎么就能成了冤家?每回见面,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架势,也许只能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不对盘吧。“比什么?难不成与你比骑马射箭么?那我直接认输好了。”
方明珠听罢,嘴角讥诮地一勾,又想来这套?“今日是我姨母的寿辰,骑马射箭的未免有伤风雅,何况,我是武将之女,骑马射箭是自小便学的,你却不同,是个……弱不禁风的,若是比这个,且不说你认不认输的话,我都有恃强凌弱之嫌。所以啊,咱们今日不如借着给姨母祝寿的东风,比一回画技如何?”
兰溪一惊,骤然望向方明珠,这回看来是有备而来呀,要推月兑,怕是不易了吧?
对上兰溪的眼,方明珠弯唇笑得一脸明媚,“这回我可是仔细打探过的,比画技你总不会再说你不会了吧?”
兰溪微微笑着,心思飞转,片刻后,笑道,“那就比吧!”兰溪此人,从来如此,她讨厌麻烦,但不代表害怕麻烦,既然躲不过,那便迎头而上吧,有何惧哉?“说吧!怎么个比法?”
兰溪这般爽快,倒是让方明珠也有那么片刻的诧异,但听得兰溪的问话,便放下心中疑虑,挑眉笑道,“这春日风光静好,又正逢今日姨母寿辰,宾客云集,便以此情此景入画,以一炷香为限,湖对岸便是宴请男宾之处,当中不乏懂行之人,将两幅画作隐去了作画者的姓名,送往对岸,请男宾们评出个高低来便是,如何?”
“听起来,似乎挺公平。”兰溪凤目轻挑。
“应该算是公平吧!毕竟我仔细打探过了,兰太守今日公务繁忙,未能到场,其余的人应该没有那眼福曾有幸得见过你我的画作,既然分不出是谁画的,那就只能凭画作的优劣来评鉴高低,自然是公平。你若是有意见,也尽可提出。”
兰溪弯了弯唇,“既然这么公平,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方明珠见兰溪笑了,不见半点儿惶然,反而轻轻皱起了眉。难道传言中,她擅画莫非不是旁人为了追捧她,刻意地夸大其辞么?
“既然要比,总得有点儿彩头吧?”突然有人发了话,兰溪循声望去,不是很熟,但是认识,承宣布政使陈肃嫡次女,陈欣瑶。从前没怎么打过交道,印象里是个不多话,却稳重大方的,今日突然掺了一脚,兰溪若有所思得望向方明珠,难道是她指使的?毕竟一个是布政使的千金,一个是都指挥使的掌上明珠,她们平日里应该常有交集才是。可是,这一看去,才发现方明珠竟是面露狐疑地皱起了眉心,兰溪不由目光暗闪。
“是啊!只是分出个高低,没有彩头,有什么意思?”有人附和了,这比试本来与旁人没有多大关系,但既然是看戏,有了彩头,观众自然更加兴奋。
“那你们倒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彩头?”
“今日是余太太的寿辰,两位姑娘比的也是风雅之事,这彩头便也不能俗了。”这回开口的又是那陈欣瑶了,她微微笑着,落落大方,稳重娴雅,目光转而落在湖边上泊的一叶小舟,笑道,“不如这样,听说余府这湖水中有座小小湖心岛,岛上独有一种品种稀少的杜鹃,很得余太太喜欢。如今恰好就是杜鹃花期,今日又是余太太的寿辰,那输的人便自行撑了船到那湖心岛为余太太采来一束薄雪草,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