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栀子面带踌躇地喊道,望着傅馨怡欢喜的面容,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傅馨怡喜容一敛,这才察觉到栀子面色不对。本就隐隐心虚,如今一看这情形,便不由惊得变了颜色,“莫不是表姐她……”
栀子咬唇点头,“嗯。表姑娘一早就看穿了。”
傅馨怡脸色登时难看至极,就连兰滟的脸色也不由变了变,兰五……兰五她如何能看穿?即便是能看穿,也该是在事后才对,又怎会一早就看穿?
且不管兰滟的心中思绪翻腾,傅馨怡更是急得不行,“那表姐她……”
“表姑娘还是去了,不过她让奴婢给姑娘捎句话。”
原本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瞬间紧提起来,傅馨怡觉得心似被悬吊了起来,晃悠悠没有着落,“什么话?”
“表姑娘说,没想到姑娘与六姑娘当真一见如故得很,若是早知道姑娘与六姑娘亲如姐妹,她也不多管闲事了。日后,姑娘若是再弄脏了裙子,直管找六姑娘便是,说来,这府里,六姑娘要比她熟悉得多。”栀子小心翼翼地学舌,但她学不来表姑娘说这话时,明明笑着,但那句句话,却都似带着骨头,硌得人心慌。一边说着,栀子一边偷瞄着自家姑娘和兰家六姑娘的表情,不出意外的,二人皆变了颜色。
傅馨怡脸色一变,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表姐这是生我的气啦?”
不只生她的气了,只怕还猜到了背后还有她的推手。这是借给傅馨怡传话,在敲山震虎呢,震的那只虎,自然就是她了。没成想,几年不见,如今的兰五是愈发让人不敢小觑了。兰滟在心底冷笑,却也并无畏惧,反而拍了拍傅馨怡,软声安抚道,“怡表妹不要担心,虽然骗了五姐姐,但你终归是为她好的,五姐姐一定会明白的。”
傅馨怡却似乎没有被安慰道,仍旧是愁眉苦脸,“都是我不好,表姐待我一直亲如姐妹,她信任我,我却偏偏利用了这信任。她要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兰滟在边上,配合地做出一脸的忧心,却再不出声劝慰。
傅馨怡一咬牙,道,“不行,我得去给表姐道歉去。”
到了梅林中,寻了一圈儿,却没见着兰溪的影子。兰滟向周遭伺候的丫头问过了话,才知方才兰溪确实是回了梅林的,只是,没一会儿,便被兰老太太派来的人又叫到福寿堂去了。
傅馨怡心中急切,倒也顾不得其他,又扯了亲如姐妹,一直帮她的兰六姑娘急匆匆又追去了福寿堂。
到了那里,才知是陆詹陆先生亲自上门来给兰老太太祝寿来了。因兰溪与陆先生一贯亲厚,这才叫了她来作陪。陆詹上门祝寿,却是带了两份寿礼,一份是他自己的,另外一份却是代他远在江南的徒儿耿家四郎送上的。陆詹送的是一幅亲笔所绘的苍龙不老图,寓意松柏常绿,而耿熙吾的却是一盆红宝石树,不高,不过两寸多的高度,但赤金为枝,宝石为叶,金耀眼,红如血,珠光熠熠,闪耀人眼,不得不说这份礼还是很贵重的。
兰老太太是少数知晓兰溪与这师徒两人渊源之人,所以,即便这礼看似厚重,她还是收得心安理得。只是望向那棵红宝石树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却是别有深意般瞄了边上沉静不语的兰溪一眼,道,“陆先生和四郎都有心了,先生坐下喝茶?”
陆詹却是个洒月兑恣意惯了的人,从来不肯委屈了自己,当下一挥手,道,“礼既送到了,老封君自个儿乐呵着便是,老夫就不在这儿讨嫌了,喝茶,自去向兰景芝讨了来喝,老封君不用管我。”
陆詹的为人,兰老太太多少也知道些,听了这话,却也不恼,乐呵呵叫了宝簪来,让她亲自领了陆詹往外院去。又跟兰溪姐妹几个说了两句,便打发了她们几个往园子里去。
兰溪几人一道出了福寿堂来,刚刚走出垂花门,傅馨怡便悄悄站定,踌躇了片刻,才讷讷道,“表姐,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
兰溪微微笑着,“今日有什么事?我却是有些不明白怡表妹的意思了。”
往日里,兰溪多是唤她怡姐儿的,今日却唤了她怡表妹,看来当真是生气了。傅馨怡不由愈发急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边上兰滟却是扯了扯她的袖子,朝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傅馨怡略一沉凝,硬是将到口的话转了个弯,有些生硬地转了话题,道,“那盆红宝石树可是那位耿四哥送的?”本是仓促之间提起的话题,但傅馨怡不知怎的便想到了在湖州时,自家表姐和那位耿家四哥相处的情形,心下便起了疑虑,一边说着,一边抬眼,不动声色观察着兰溪的反应。
可惜,兰溪却是平静如常,不见半分的异样,反倒是兰滟,一挑眉,问道,“耿家四哥?莫不是从前在咱们家住过一段时日的,靖北侯府的耿四爷?”
“滟表姐居然也识得这位耿家四哥么?”傅馨怡很是惊讶。
“确是识得,但却说不上多么熟,要说与他相熟的话,我自然比不上五姐姐,毕竟那时候,那位耿家四哥,可就住在三房的院子里。”兰滟一边说,一边别有深意般冲着兰溪笑,只说耿四郎住在三房的院子里,却半句不提陆詹。
傅馨怡似有所思般皱紧了眉,复杂地凝望着兰溪,后者却似没有半点儿所觉,只是眉眼轻淡地瞄着兰滟,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兰滟被兰溪的目光瞄得有些心慌,但却并不想就此认输,轻一挑眉,似是才想起什么一般,狐疑道,“那位耿家四哥过完年后,不是被派到江南当差了么?说来,倒是与湖州挺近的,只怕会特意到三叔那儿拜会吧!没成想,他人在外地,却还记得老太太的生日,倒果真是个有心之人。你说呢?五姐姐?”
既然问到了脸上,兰溪自然不可能再装傻,转过头来,望向兰滟,笑,笑得灿烂而美艳,一双凤目微弯,两颊梨涡浅浅,白亮贝齿发光,一双眼幽深发亮,却看得兰滟不知为何,寒从心底起,笑容微僵,兰溪这才启唇,语调甜美,却似带刺的娇花,“要说有心,谁又能有心过六妹妹。你说呢?六妹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