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吃过饭后,钱玉宁又去看了一回香书,还没有醒来,她叹着气回房里呆坐了一会儿,又绣了一会儿花,终于是绣不下去,起身去看了看孩子们,看立春和方氏将孩子们哄睡着了以后才回到房中,才更衣完上了床,屋外就传来了冬雪的叫声:“姨娘,姨娘,睡了吗,香书姨娘醒来了。”
听见香书醒来了,钱玉宁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穿着寝衣匆匆赶了过去,进到屋子里,果然看见香书已经是醒过来了,现在正在床上拼命的挣扎着,想是睡了一下午,又有些力气了。
“姨娘!”旁边有人可怜兮兮的喊着自己,钱玉宁看过去,夏盈还跪在地上,双腿一个劲儿的打着颤,她用两只手撑在地上,似是跪不稳的样子,见到自己进来,一双眼睛又泛起泪光来,一副祈求的样子望着自己。
“起来吧,冬雪,扶她回去休息。”钱玉宁吩咐道。
“那姨娘你呢?”冬雪看了看在床上躺着挣扎得厉害的香书姨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钱玉宁说:“去吧,我没事儿,就在这儿陪香书说说话儿。”
冬雪应了,向钱玉宁行了个蹲礼,小心的将夏盈从地上扶了起来,慢慢走了。
见两人走了,钱玉宁走到香书床边,看着她道:“香书,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床上正在挣扎的人顿了一下,没说话,过一会儿,又接着挣扎起来,而且比刚才更用力,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要把捆在她手上和脚上的布条撕成碎片。
钱玉宁突然低下头去紧紧盯着她,说道:“香书,香墨死了,你知道吗?一尸两命。”
床上的人不动了,没过多久,一阵呜呜声传来,她哭了,狰狞的被烧焦了的脸上,眼睑翻了出来,眼睛里面只看看血红的一片,一颗一颗斗大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滴落下来,似一汪永不干涸的泉水。
钱玉宁看着她,继续说道:“玉姐儿也死了。”
床上的人一怔,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钱玉宁接着说道:“青竹园,除了你和银儿,全都死了,十六条人命,她们全都是被烧似的,一个一个从火里救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成了焦炭。”
香书开始嚎叫起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她的声音本就尖利刺耳,现在这样叫着,竞异常的令人感到心悸恐怖。
钱玉宁眼圈也红了,跟着她落起泪来,她忍着心中的难受,继续说着:“香书,你知道吗,香墨死的时候多么的可怜啊,她张大了嘴巴想说话,她一定是想说什么的,可终究没有说出来,你知道她想说什么吗?我想她应该是想说出谁要害她吧,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香书你知道是谁要害你们吗?这场大火一定不是意外的,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的,若是你死了,谁还能知道你们是被人所害呢?那个害你们的人一定在某一个地方拍着巴掌偷乐。香书,你醒醒吧,你不想报仇吗,看看,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的,我们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床上正在哭泣的泪人终于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钱玉宁擦干眼泪,对她说:“香书,我现在给你解开绳子,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许再寻死了,你现在受了重伤,需要好好儿养着,好好儿吃药和吃饭,等你好了,咱们一起想办法为你报仇。行吗?”。
床上的人又点了点头。
钱玉宁赶紧上前去将她捆绑在手上脚上的绳子一一解开,慢慢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床上,这才走到门外对着还亮着灯的刘嬷嬷的房间喊了一声:“刘嬷嬷,热一些白粥来,香书姨娘醒了。”
“哎!奴婢这就热粥来。”屋子里面传来刘嬷嬷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刘嬷嬷和孙嬷嬷走了出来。
钱玉宁又折回去,一进门,正看见香书两只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她走过去,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香书先开口说道:“你为什么帮我。”
钱玉宁一愣,很快苦笑道:“其实失火那天,我听见下人们说青竹园失火了,就赶紧赶过去看你们有没有事,没想到真出事儿了。青竹园只有你和银儿还活着,蓉二夫人见我在哪儿,就说让我来照顾你们,于是我就把你们搬回来了。本来先开始,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后来我一想,就想起种种奇怪的事。第一,青竹园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火?第二,为什么香墨被抬出来后张嘴想说话?她到底想说些什么?第三,也是最为关键的,自从你和银儿来到咱们院子里后,晨曦阁蓉二夫人的丫鬟春秀就常常来找我院子里的丫鬟夏盈。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不知道她们想干些什么。直到今天你醒来后想自杀,我才想起,或许她们是希望你死在我这儿,然后好给我安一个罪名,连我一并解决了,毕竟现在小侯爷屋子里养了孩子的姨娘就只有我一个了。这时我才想起,为什么当时去青竹园火场的姨娘里,她就选了我一个,而不选其它的任何人,明明春娟姨娘的紫藤居比我还要宽敞的,也许因为她们觉得光弄死你还不够,还要连我一块儿搭上才算是皆大欢喜。”
香书听了后,恨恨的说:“好毒的心思。”声音像一根竹刮在铁器上一样,她说着,竞又流起了泪来。
钱玉宁也跟着哭起来,说道:“香书,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说是为了我,也要为了你自己活下去,你看银儿,成了这样,若是你不坚强,往后让她依靠谁去呀!”
听她说着银儿,香书转过头去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银耳,一声长叹,用她那刺耳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让她们如意的,这个贱妇,想不到比少夫人还毒,果然是一个门里面出来的。”她说完,转过头来看着钱玉宁道:“你打算怎么办?”
钱玉宁用手绢儿抹了抹眼泪,道:“香书,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没吃什么东西,今儿先用些热粥,明天我让她们给你熬人参汤来。”
香书别过头去,冷冷的说:“我不吃。”
钱玉宁劝道:“你不吃会饿死的,那这和她们杀了你又有何区别,你吃了这碗粥,我再与你说我的想法,如何?”
香书沉默半响,终于是点头同意了。
钱玉宁早就看见门外有人影在闪动,这一下直接唤道:“刘嬷嬷,把热粥端进来吧。”
门外进来一人,果然是刘嬷嬷,她其实刚才已经来了,只是见自家姨娘正和香书姨娘说着话,不好进来打扰,一直端着粥盘侯在门外。
刘嬷嬷将粥端过来,钱玉宁伸手从盘子里将粥碗端在手里,一勺一勺的吹凉了给香书喂过去,香书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吃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