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碧翠园,见院门外候着一位身着长衫的白胡须老者,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一二岁提着一个药箱的童子,钱玉宁心想,这位就是大夫了,转头看了冬雪一眼。冬雪便马上过来说道:“三夫人,这位是齐大夫,京城德惠堂的名医,昨日奴婢和孙嬷嬷按您的吩咐去请来的。”她说完,又转过身对着那白胡子齐大夫说道:“齐大夫,这位便是我家宁三夫人了。”
那白胡须老者上前来向钱玉宁见礼,道:“老朽见过三夫人。”他又指着那童子,道:“这是我的徒儿江文涛,涛儿,还不快过来拜见三夫人。”
那童子听了老者的话,甚为恭谨的走过来,向钱玉宁行礼:“小子江文涛,见过三夫人。”
钱玉宁笑一笑,说道:“不必多礼,那齐大夫,咱们这就走吧,去给妹妹看看,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齐大夫点点头,招呼着徒弟跟在钱玉宁一行人身后,一起到了紫藤居,小雅早就在院门外候着了,见她们过来,连忙迎了进去。钱玉宁吩咐齐大夫师徒在花厅里候着,自己带着香书去了春娟的房间。
进了屋子里,一个丫鬟见三夫人来了,赶紧撩起床边的帘子,叫钱玉宁等人可以看见正卧病在床的春娟。她又弯下腰去,在春娟的耳边小声唤道:“姨娘,姨娘,快醒醒,快醒醒,三夫人来看你来了。”
这时,小雅已经吩咐了小丫鬟端上了茶来放在屋里的桌子上,招呼着钱玉宁和香书,道:“三夫人,香书姨娘,请用茶,咱们姨娘每日里都是这样的,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有午时的两个时辰要清醒一些。小云这会唤了她,她也要半天才能醒过来呢。”
钱玉宁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明显有些蜡黄的春娟,说道:“哦,是吗,病得这样严重,我看着她脸色很差呀!没有叫厨房给送一些滋补的鸡汤鸭汤鱼汤来吗?等会儿我吩咐冬雪给你们姨娘送一根百年老参来,你们分作两回给她熬了鸡汤来喝吧,补补身子。”
小雅和小云感激的对她说道:“多谢三夫人,三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最是和善不过了,要不怎么说,咱们这府里,就数三夫人的福气最大呢!”
钱玉宁坐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咱们侯府里福气最大的是老侯爷侯爷夫人和小侯爷,少夫人,咱们,也不过是做好自己个儿的本份,跟着沾一些光罢了。”
小雅和小云愣了一下,顿了一下,小雅又堆起脸上的笑容走过来指着桌上的茶水说道:“三夫人,请用些茶水,奴婢再去唤一声儿姨娘。”说完,小雅恭敬的向着她行了一礼,走了过去。
钱玉宁看她走了过去,在床边轻轻的唤起春娟来,又瞟了一眼桌上的茶水,没有动作,一旁的香书端起茶水来要喝,钱玉宁咳了两声,说道:“香书,你去看看春娟吧,看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还没醒。”
香书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了过去,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春娟,小雅唤了几声,她也凑上去握着春娟的手唤了几声。似乎是感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春娟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小雅,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雅过去将她扶起来,又示意一旁的小云多拿两个枕头来给她垫在身后,这才轻轻说道:“姨娘,你好些没有?三夫人来看你了。”
春娟抬眼看了小雅旁边的香书一眼,说道:“你是?”
香书见她问起自己,上去牵起她的手坐在床沿,用她那奇特的沙哑声音说道:“好妹妹,我是香书呀!你不认得我了?”
春娟听她这么一说,这才顺口说道:“哦,是香书姐姐呀!哎!我都病糊涂了,没能认出姐姐来,姐姐,可不要见怪呀!”
香书说道:“怎么会见怪呢,都是自家姐妹。”
说了两句话以后,春娟似乎是有些累了,她喘了两口气,才对小雅说道:“小雅,怎么还不上茶,别怠慢了姐姐,我这儿是没法子了,不能亲自伺候姐姐,姐姐你可要多担待呀!”
香书见她一副我见犹怜,说话破费力气,弱不禁风的样子,心想,怎么一个风寒就像是要死了一样,看她的脸色确实很差。她忙安慰的对她说道:“妹妹你快歇着吧,我就是不知道,要早知道你病了肯定早早的就过来看你了,我也是昨儿才听小雅说的。”
春娟叹了口气,说道:“小雅这丫头,怎么好给姐姐说这些,让姐姐来这一趟,真是辛苦了。”
香书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屋里桌旁的钱玉宁,她坐在哪里,没有出生,只静静的看着她们说话,春娟顺着香书的眼光看过去,这才像刚发现三夫人来了一样,挣扎着要下地来给她行礼。吩咐一旁的小雅和小云扶自己起来要跪在床上给她行礼,钱玉宁这边听见了,这才说道:“不用行礼了,你身子还没好,就好好儿的躺着吧!多修养修养,也能好得快一些。”她说着站起身来,走过去,亲自将春娟扶着又躺了下去,还帮她把枕头调整了一下,让她坐躺起来更舒服一些。她又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模了模她的两边脸颊和额头,最后握着她的手说道:“你看你,人本就不舒服,还这样多的规矩,该早些遣丫鬟们来告诉我一声才是,蓉二夫人有了身子,你不好去打扰,我每日里闲着也是没事儿,你病了早些告诉我,我好请了大夫来给瞧瞧,你的身子早日好起来,我也放心些不是。”她脸上带着笑,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春娟有些动容,一双眼睛里盈了泪水,感激的说道:“多谢三夫人垂怜,婢妾自小就是贱命,不值得三夫人如此看重的。”说着,竞像无法抑制似的伤心哭了起来。
钱玉宁拿起自己的手绢来给她擦泪,说道:“春娟妹妹怎么这么说,这世上的女人哪有你这么好的福气,能给小侯爷做妾。你既然是小侯爷的妾室姨娘,自然是金尊玉贵的命,哪能说是贱命呢!你们几个,不论是谁身子不爽了,咱们府里给你们请大夫看病吃药,就算花去千金万两,那也是应当的。妹妹们能有福气被小侯爷收了房,立了名份,自然要一个一个的都养好了身子,为小侯爷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才是。”
春娟听她这么一说,颇有些不自在,一下子收了眼泪,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采,只听见她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是,三夫人教训的是,婢妾知道了。”
钱玉宁拍了拍她的手,站起来转身对小满说道:“小满,你去将齐大夫请过来吧,为春娟姨娘看一看,她这病怎么个治法。”
小满应着,行了一礼,去了,不大一会儿,引着一个老大夫进来了屋子里,这时,春娟所躺这张床上的床缦已经放了下来,只看见她的一只仟白手腕露了出来。
丫鬟小云端了一根凳子来,齐大夫坐下后,接过徒弟递过来的一个看诊用的小枕头放在床沿上,小雅从自己身上抽出一帕子来覆在春娟的手腕上,轻轻抬起她的手臂放在那小枕上,齐大夫这才开始伸出手来放在她手腕的命门处给她模脉。
齐大夫边诊脉,边问了一些问题,小雅在一旁一一作答,一刻钟过后,齐大夫收了手势,对钱玉宁作揖,道:“三夫人,依老朽所见,贵府姨娘这病相当严重啊!必须用老参吊着十日,在这期间,最好给她每日熬一只鸡补身子,待老夫回去给她配一副加味大还丹来给她服足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活命啊!现在,我就给她占且开一副普通的汤药来先熬着给她服用吧!”
钱玉宁听了,说道:“好,齐大夫,你就尽管开药吧,多少银子我们都付得起,只要能把她治好,我们还有重谢。”
齐大夫听了,点头称是,就势坐到了桌边,由他的徒弟磨墨,很快开好了药方,递给钱玉宁,并说道:“三夫人,按这个方子先抓药来服用十日,十日过后,老朽再来送药,不过要切记,每日里老参和鸡汤是不能断的,需得先补好气,到时候汤药下去,作用才能发挥得更好。”
钱玉宁接过了药方来说道:“如此,就有劳齐大夫了。”她将药方递给冬雪,说道:“冬雪,你就和小雅一同前去抓药吧!”又吩咐小满道:“小满,你去送送齐大夫,另外,在帐上去先给齐大夫支五百两诊金,去吧!”
齐大夫又道了谢,这才和徒弟一起随着小满出去了。
钱玉宁转过身来对床上的春娟说道:“春娟,折腾了这么半天,想必你也是累了吧,要不你先歇着,我和香书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春娟似乎真的疲乏得厉害,她整个人隐在床缦后,一阵虚弱得声音飘了出来:“今日多谢三夫人了,三夫人好走,香书姐姐好走。”
钱玉宁嗯了一声,说道:“那你就好生歇着吧!”说完,示意香书一同和自己一同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