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回到南山脚下,官兵还在叽叽哇哇地,他们守在山下,把出口围主。
飞燕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敢上去,上去也是找死。他们这是要等到天亮,然后再敲山震虎啊。
飞燕穿上狐狸皮,上了山,她到南山庙里转了一圈,老和尚的四体还搁在那里,官兵的尸体都被弄走了。
飞燕于树林间飞来飞去,根本发现不了岳箫和陈瑀。也许他们趁着夜色走了?
飞燕摇摇头,岳箫功夫虽然了得,但是他的轻功不乍得,何况还带着陈瑀。他们下山的几个出口,都围有官兵。
飞燕潜伏在山上,倚在两个靠近的树干间,眯起了眼。她要等待岳箫的出现,以便能给予他帮助。
她远远地听到,山下那帮官兵还在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看来这一夜,他们不打算睡觉了。等到明日,再派一队官兵来。<
飞燕迷迷糊糊地地小睡了片刻,她被雨滴打醒了。她看了看天,天稀稀落落下起了小雨。
飞燕裹紧狐狸皮,即使瓢泼大雨,也奈何不了她。可是陈瑀怎么办,他一个孩子,浑身湿漉漉,会得病的。
飞燕侧耳听着,除了沙沙的雨声,山下一个头目正在训斥士兵。
“在这个关键时刻,都给提起精神来,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这点雨算什么?要是因为你们的大意放跑了他们,你们可是要被杀头的。”
飞燕又闭起了眼,心里想,岳箫若不是陈瑀拖累,就凭他们这些官兵,想拿住他,比登天而难。
下半夜,雨声越来越大,就在飞燕准备再次闭眼的时候,只见山下传来喊杀声,马蹄嘶鸣声,鬼哭狼嚎声,飞燕一惊扶着树干站起来,她向山下看去,雨雾遮住了她的视线。
飞燕忙地往山下去,她心里猜测,这群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来接岳箫的,岳箫是有战斗经验的人,下面喊杀纷乱的时候,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飞燕站在山脚下的一颗大树后面,她发现有三十几匹马,马上的汉子在火把照耀下,一个个精神抖擞,来回践踏着士兵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黑影背上背着个孩子,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宝刀,从山上冲了下来,杀入人群中。
“岳将军,快快上马!”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喊道:“在下来迟,让岳将军受苦了!”
说着话,只见他手中的那杆枪前刺后挑,官兵根本沾不了他的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的尸体一个个倒下去。
官兵见岳箫背着陈瑀勇猛地往下冲,早有几十个不怕死的官兵,上前拦截。
岳箫一刀下去,就是三个士兵的尸体。
飞燕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急,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月兑不了身,他们虽然杀了二十几个官兵,可是他们的人,也死了十来个了。而且官兵的目标,是奔着岳箫来,还不断有人向他扑来。
黑暗中,飞燕抓起一把柳叶镖,向官兵散去!
只听一阵啊啊的声音,有人受伤,有人当场毙命。
“树林里有他们的帮手,弓箭手,给我射!”一个小头目喊道。
十几个弓箭手,向着飞燕的方向射来,飞燕脚点树干,几下就窜上了树稍,即使箭射到树梢,也是泛泛无力,枝叶挡住了箭。
飞燕在此裹紧狐狸皮,她决定现身,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
飞燕脚点树干,月兑离了原来的方位,到了几十米远的树梢头,看了看弓箭手还朝着自己原来的那个方位射击,飞燕迅速下了树,在一个陡峭的坡道边飞身而下,手中的柳叶镖,向围着岳箫的那些官兵散去。
“岳将军,快快上马!”大胡子见岳箫身边又倒下十几个人,他看着那个狐狸黑影楞了一下,马上明白她是来帮他们的,他撂下纠缠他的官兵,打马过来,枪向着人群中扫去。
此时岳箫,见前晚的那个女子又出现了,而且是在这生与死的关键时刻出现,岳箫心情无比激动,比先前更加勇猛了。闪转腾挪,一把宝刀在他的手里像活了一样,刀刀指向官兵的要害处。
飞燕脚刚落地,又是一把飞镖散来,这回因为她离得较近,所以左右手同时开工,又是二十几个人倒下。
“这是哪里来得妖狐?”
官兵对这只忽然出现的狐狸,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见她扬手四下,就倒下了这么多人,这还了得,于是一起向她扑来。
飞燕于人当中穿行自如,速度极快。她真正像一只狐狸,刀枪再快,也没有她穿行的快。
飞燕很快接近一匹马,她一把薅下马上的尸体,飞身上马,口中含住马的缰绳,双手抓了一把镖,向围着岳箫的官兵冲去。
官兵早就见过她的手段,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来不及躲避的,她手一扬,几个倒下,再手一扬,又是几个倒下。
别说官兵,便是岳箫,以及还剩下的二十几个铁骑,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吗,一只狐狸,竟然可以用镖杀人,这也太可怕了,而且她杀人如切菜,速度也太快了。
“上马!”飞燕打马冲到岳箫的面前,岳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飞燕怒道,“还愣着干嘛?”
岳箫被飞燕吼醒了,他向后就是一刀,两个官兵倒下,他还想再次逼退官兵,飞燕看也不看,一扬手,又是七八个想过来合围岳箫的官兵倒下,在官兵与岳箫之间,留下几米的空白。
此时不上马,更待何时,岳箫一手搭在马背上一手稳好陈瑀,飞身上马。
“驾!”飞燕一夹马肚,嘴里还咬着马的缰绳,她的那声驾,有些含混不清,听上去像是没牙老太太说的话。
马在她的身下,嗖地一下子窜了出去,岳箫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栽了下去。他回过神来,紧紧抱住飞燕的小腰身,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孩子,骑马是那么娴熟,他都自愧不如。
官兵硬着头皮上前拦截,但是都被飞燕的飞镖打倒在地。
“快放箭,不能让这只狐狸搅了局!”
弓箭手也不管前面还有官兵拦截,箭雨点般向飞燕射来,岳箫由于身背着蟠龙棍和陈瑀,身子坐在马背上不灵活,他只能用刀在背后绕着,打掉射来的箭,以保护陈瑀。
前面挡路的官兵,有的被同伴射死,没死的也是一脸惊恐,横刀在那里傻站着。
飞燕也不多想,在离他们有十步之遥的时候,双手向囊中探去,她的心里一沉,囊中的飞镖就剩几把了,她抓起这几把飞镖,在离挡路官兵三四米远的时候,双手向前下方一撒,只见几个官兵倒下,其余的四下逃窜。
而就在这时,飞燕的臂膀中了一箭,她啊了一声。
“不要恋战,保护好岳将军和小少爷撤退!”大胡子虽然身上也受了几处伤,但都不在要害上,他对剩下的十几个铁骑喊道。
于是十几个人,返身骑在马上,为飞燕他们打掉射来的箭。
飞燕骑着马,带着岳箫陈瑀漫无目的地向前奔去。
跑出有几十里地,再看后面,大胡子带着四五个人气喘吁吁地打马过来,追兵早就被甩得没影了。
“岳将军,伤势如何?”大胡子道。
“她伤在了肩膀上!”岳箫看着飞燕的肩膀在流血。
“岳将军,您伤着没有?小少爷伤着没有?”大胡子见岳箫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这个女人装扮的狐狸,他才不管她的死活呢。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带着从南国带来的几十个死士,救岳箫陈瑀出境。
“小爷,你怎么样?”岳箫回头,问着背上的陈瑀。
“我没事!”陈瑀道,“可是,姐姐她!”
“我这里有药!”岳箫说着话,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用另一只手撕飞燕臂膀上的衣服。
“啪”地一个耳光,岳箫楞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飞燕竟然回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做错什么啦?
飞燕红着脸,跳下了马,岳箫跟着跳下。
“这位姑娘,您别误会,在下不知道这箭有没有毒,我这个是解毒药,必须现在给您上上。请恕在下无礼了!”
说着话,岳箫一把从后面抱住飞燕,飞燕还想反抗,双手被岳箫控制住,岳箫用牙撕开飞燕肩膀上的衣服,然后把药倒在了伤口上。又从面前撕下自己的衣服,给飞燕包扎上。
飞燕急的连耳根都红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满眼转,这么粗鲁的男人,还什么将军呢,简直连狗屁都不是,飞燕再看那四五个人,一个个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与东王什么关系?”
飞燕没有理会他,她走到他的背后,对着陈瑀道。
“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镇南王府,跟不跟我走?”飞燕道。
“他不能去!”岳箫道,“镇南王现在情况不明,看他的态度,像是要与杨府讲和,杨桐坐上丞相的位置,全是他的功劳呀!”
飞燕还是没有理会他,她看着陈瑀,想听他的意见。
陈瑀一个十岁的孩子,根本没有主见,他看看飞燕,又看看背着他的岳箫。
“岳叔叔,放我下来!”
岳箫解开面前的带子,放陈瑀下来。
“岳叔叔!”陈瑀看着岳箫,想听听该怎么办。
“好了姑娘,我不管您是谁,您救了我两回,我的命是你的了。但是小爷是我的小主,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不论镇南王有没有变心,我都不能冒这个险把他送到镇南王府,我必须把小爷带到南国去抚养,让他长大成人,聊慰东王以及夫人的在天之灵,也好告慰为了小爷而死去的三位将军。”
飞燕看着岳箫,她纵有再多的话,此时也无法开口,她不能说出镇南王与太后最后相处时说了什么,她也不能说出镇南王为什么要推选杨桐做丞相。
她盯着陈瑀道:“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陈璟!他是北国的王爷,你别忘了你姓什么?”
陈瑀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动摇,他看看岳箫。
岳箫一把抱起陈璟,他此时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有自己独立的判断?他撩身上了马,对那几个战着的人道。
“我们走,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那几个人见他们间有争论,也不好上来规劝,听了岳箫叫他们走,他们这才上了马。
“站住!”飞燕拉住岳箫马的缰绳,“你不能带他去南国,你们这是叛国!”
“我们叛国?我问您,我们的东王叛国吗?不还是遭了毒手?小爷是东王唯一一根独苗,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如今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他带到南国去,哪怕您说我不择手段也行,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飞燕觉得岳箫说的有道理,如今便是苏曼陈瑶,呆在镇南王府,太后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她们安全。
飞燕转向陈瑀道。
“你拿一件信物,我帮你带给陈瑶,她一提到你就哭,以后你到了那边,你给我记好了,这边有好多人牵挂着你呢!”
“姐姐,您见到我妹妹啦,还有苏曼姐姐呢,她们还好吗?”。
陈瑀眼里放出光芒,他急忙从脖子上摘下那个长命锁,交给飞燕道。
“告诉我妹妹,等我长大练好本领,我会给我爹我娘报仇,请您告诉苏姐姐,叫她等我,等我回来娶她,我再也不要她做丫头了,我要抬高她的身份!”
岳箫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这都哪跟哪呀。
“姑娘,此地不可耽搁,我们这就告辞,日后若有需要我岳某的,我定万死不辞,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说完,打马而去。
“告诉苏姐姐,等我回来娶她!”
飞燕目送六骑远去的方向,最后等来的是陈瑀的这最后一句话。
“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嫁啊娶的?”飞燕噗嗤笑出了声,真是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