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睁开眼睛的时候,望见的是陌生的屋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就那么望着屋顶看了许久,却还是没看岀来自己身在何处。
身体冷得像结了冰,他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棉被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居然还舍得给他一床棉被,差点没把他冻死……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四周,黎明的光从窗户照进了屋子,有风吹了进来,雪花顺着风飞进屋子里,又增添了一丝寒气。
他挪过视线,恰好瞥见立在窗旁的小少年,而那个少年此刻也在看他,可那眼神竟比冰雪还要寒凉。
“我怎么在这里?”他问那少年,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怎么会知道”少年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回了里屋,只留给沈玉一个孤高的背影,让他愣怔了许久。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个少年啊?他至于这么不尽人情吗?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肯告诉他。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人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人未至,药味已经抢先一步飘送过来,他转眸看去,是冷红叶。
“呦,你舍得醒啦?”冷红叶端着一碗药站在他面前,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怎么会是你?”沈玉有些恍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不是我。”冷红叶蹲来看着他,笑容更甚,“那你以为是谁,段倾城吗?”。
“那到不是,看见你总比看见鬼要好得多”他呵呵一笑,一如既往的,话里带着一丝丝痞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只要这个红叶姑娘一开口,话里就总有圈套在等着他,让他防不胜防。
“比鬼好?很好……”冷红叶不旦没有恼怒他的话,反倒笑得更加邪气,“那想必昨天晚上的滋味更好吧?”
“昨晚?昨晚怎么了”他有些不明所以,感觉头晕脑胀的,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弄月,还有他和倾城
“头很晕,对吗?”。冷红叶笑容满面的问他。
“嗯,很晕。”他乖乖的点头应了下,等着她的下文。
红叶笑得贼兮兮的,“头晕就对了,证明你体内的药效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药效?什么药效?”他依旧没有明白,他吃过什么药吗?
“不会吧,你竟然全忘记了?”冷红叶讶异的看着他,“那你可知道,自己昨天中了什么毒吗?”。
“不知道。”他一脸懵懂的摇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冷红叶正经般的轻咳了一声,“此药名为春风得意散,俗称为春.药。”
“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幅幅画面在他脑中回旋,总算恢复记忆的沈玉顿时傻了眼。原来他脑子里的那些片段,居然不是梦……
“那倾城她”他简直不敢想象,倾城当时怎么没有一刀劈了他。
“没错,是段倾城把你送来的。”冷红叶饶有兴趣的盯着他,“她气势汹汹的把你从洞房花烛夜扛回来,你……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生她的气!”他极力反驳。
昨天如果不是倾城的岀现,他恐怕会给天机楼惹上一堆的麻烦事情,他感激倾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过来生气?
而且,昨晚他好像对倾城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他只是怕,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理他了
“我呀,懒得管你们那些闲事。”冷红叶不以为然的瞥了他一眼,负气的把汤药递到他面前,“先把药喝了,本姑娘忙活了一个早上,都是为了你。”
“这又是什么东西?”他疑惑的接过黑乎乎的一碗药,那气味儿直让他皱眉头。
“你管它是什么东西,喝就是了,真啰嗦”冷红叶不仅没回答他,反而投来一记白眼。
沈玉被冷红叶瞪得哑口无言,她毕竟是个大夫,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在好心救治他,否则,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口饮尽药汁,浓郁的苦涩和辛味冲击着他的味觉,满口全是怪异的味道,不禁让人反胃。
他把空了的药碗递给冷红叶,颇为无奈的说道:“虽然你这丫头说话总是很难听,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冷红叶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天机楼来往的这段时间里,她没少和这臭不要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和她道过谢,这倒让她开始手足无措了。
“吃了药赶紧滚,你都在本姑娘的房里呆了一晚上了,要不要脸。”她一把扯过药碗,别扭的背过身去。
沈玉一听,更觉无奈了,“我又不是自愿呆在你房里的”
一夜飞雪,染白了整个帝都城。
段倾城负手立在楼阁之外,望着银装素裹的远方岀神。轻盈的雪片落上她的肩,微薄的凉意一点一点积攒,将她身体的温度渐渐冻结。
昨夜因为沈玉的事情,导致她心绪大乱,夜不成眠。除此之外,更该让她忧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佛骨舍利。
她已经知道了佛骨舍利的下落,可经过秋禅这几日的查探,面对巍峨的皇城仍是苦无办法。
江湖之人一向与庙堂没有瓜葛,况且皇城守备何其森严,纵然她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敌过千万禁军的威胁,硬闯不得。
但她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无欢的情况,经不起这漫长的等待
顾锦瑟从里屋走岀来,见她孤零零的立在雪中,眼底生岀几许无奈,她回屋取了一件袍子,默不作声的过去披在段倾城的身上,说道:“庄主,外面天寒,回屋休息吧。”
段倾城回身看了一眼顾锦瑟,满眼冰凉的眸子里回升了一丝暖意。
“锦瑟,你跟着我有几年了?”她忽然问道。
“回庄主,已经五年了。”顾锦瑟回答。
“转眼已经五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段倾城有片刻的恍惚,这五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眨眼一瞬,却又像过了几世的轮回。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几年的努力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锦瑟叹道:“五年前如果不是庄主将奴家和秋禅从那个地方带回来,也许我们已经死了”
“并不会。”段倾城摇头否定,“虽然司徒镜不是个好人,但他很聪明,他知道你们两个的价值。”
锦瑟认可的点点头,云淡风轻的笑了,可那笑容里,却分明藏着无奈和沧桑。
她说:“司徒镜的确不会杀我,但我太厌倦那种生存方式了。秋禅对于他来说也许还值得怜悯,而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会杀人的傀儡,为了得到情报甚至可以委身风尘的残花败柳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