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宫,面目全非,经历了一场浩劫的骄阳宫,也不复昔日的辉煌繁华。
满目疮痍,九尾无法相信,自己的家会是如此模样。
走时,骄阳宫,是这片大地上最巍峨的宫殿,亦是他们狐族的圣地。
多年后回来,宫殿成了废墟,小桥流水不在,满园芬芳成了刺鼻的焦味。
九尾的眼里满是泪水,她擦了又擦,眼睛却模糊的更厉害。
是谁,是谁干的。
她大喊,声音颤抖,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除了她愤怒的呐喊,骄阳宫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她想不到,父君追求的和平之道,竟会给全族带来灭顶灾难。
冷冷清清的夜色,冷冷清清的庭院,冷冷清清的身影。父君站在古树下,月光朦胧,树影婆娑,说不出的寂寥,说不出的孤傲。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蓝田玉带系在腰间,打着璎珞的白玉发着清冷的光芒,九尾认出那璎珞是自己打的,原来他一直带着。白雪在他脚边越积越厚,没有人知道他在雪天里站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在雪中沉思什么。他就这样站着,静静站着,石化了一般。
父君的一生都很孤单,自从娘亲去世后,父君经常去后山,在娘亲的坟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族里的长老担心父君从此消沉下去,狐族会一蹶不振。
可是,该做的事情,父君一件都不落下,而且完成的很漂亮,让他们无法挑出错处。
小时候,她曾好奇过父君是如何从众多追求者中追到娘亲的。
父君慈爱的模着她的头,说:“因为爹的厨艺好,你娘亲贪吃,便嫁给了爹。”
年幼的她说:“那还不如直接嫁给厨子好。”
父君猛地拍了一下她的头,罚她抄了一个月的经书。
被关在小房间里的她,委屈极了,等下父君来了,她一定要哭给他看。
来的不是父君,而是她的娘亲,娘亲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她看得眼馋。其实,她已经可以不用吃饭就能饱肚了,但娘亲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她就忍不住要多吃点。
娘亲说她是傻孩子,父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娘亲偷偷的告诉她,父君追她可是下了本的。
那年,随山势布置的美景,山峰下,灯火辉煌,大红色的宫纱灯,数也数不清,好像天上的星子,在对人微笑。一朵微笑的海棠花,开得极艳,极媚。她的生辰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海棠花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说过的话,他不曾忘记。
她只顾贪看山峰下的美景,景中有狐王的浓浓深情,她不得不感动。委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惊喜了,却不知这份惊喜花费了他多少心思,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夜。
狐王打了个手势,忽然间满天银雨,不,是满天花雨,一瓣瓣的花洒下大地,洒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洒在冰封的河道上,洒在古松翠柏间。
原来,一盏盏巨大的天灯缓缓升起,灯下系着花袋子,目力所及处,又被隐藏的弓箭手一一射破,花随风势,谪落人间。
一惊未了,八方烟火,灿烂了冬季。
人烟罕至的深山,最原始的森林。
一座木屋,木屋内一床,一桌,一椅,一凳。
一支蜡烛搁在桌子中央,玉石棋子摆在靠窗的木床上。木屋内除了这些,别无其他。
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却是狐王的秘密小屋,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样的一间木屋,连她也是第一次来。
一夜缠绵,春宵苦短,天已大亮。
她已属于狐王。
狐王并没有委屈她,一年后,便来她家迎娶她。只是哥哥一直不喜狐族,在婚礼当天,哥哥未现身,没有得到哥哥的祝福,是她的一块心病。
几年后,哥哥归来,模样却大变,黑了许多,身子也强健了许多。
不知他是何意,竟给父君塞了一个舞姬。
他说,狐王最善魅惑之术,你误被他骗了。
晚宴上,那名舞姬一出场,便惊艳四座,哥哥的目的达到了一半。看着痴迷的狐族小妖,哥哥很满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
一曲终了,舞姬娇喘连连,细小的汗珠子晶莹明亮,淡淡的栀子花香围绕在偌大的花厅中。
舞姬逐渐退下,只留下那名千娇百媚的舞姬,独自个儿站在厅中央。她羞答答的站在那儿,抬头迎上狐王热情的目光,脸一下子刷红了,别过头去,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身材婀娜,面若桃花,她那一双温柔而多情的眸子里,闪动着几许惊讶,几许期盼,几许爱慕。她楚楚动人的风姿扣人心弦,即使此刻所有狐妖的目光都凝注在她身上,殷勤期盼她的回答。可她全不管这些,眼里只剩子微斜,一身白衣的狐王。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纤弱而动人的身子,忍不住轻轻的颤抖着。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我见犹怜,让人恨不得立马抱在怀里用世上最温柔的语言安慰她。
狐王面色未动,赐予舞姬厚礼,便让侍者带她下去。
哥哥以为狐王动心了,却不知,狐王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要不是看在娘亲的面上,他早被狐王扔出去了。
因此,当哥哥回到狐王安排的住处时,看到主动靠过来的舞姬,顿时懵了。
不知怎的,全身躁动,看舞姬越看越喜爱,献给狐王的舞姬竟被自己享用了。
事后,他去找狐王对峙,狐王冷冷地说:“你想要我将你赶出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清冷的眼神,他再也不敢造次,连爬带滚的逃出骄阳宫。
他知道,自己不是狐王的对手,狐王的手段比自己的伎俩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娘亲感恩狐王的手下留情,一生都留在骄阳宫,相夫教子,恪守本分。
四海八荒的妖精都知道狐王一家一团和气,生活美满。
唯一不足的便是,狐王后早早过世,留下狐王和九尾在骄阳宫相伴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