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像是乍然的想起什么来似的,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眨巴着眼睛:“对了,王妃,光说这些了,奴婢还忘记了告诉您呢!”
说到这里,又弯下腰,凑近了邵洵美道:“王妃,您生病在床,王爷没让你知道,不过大约等会儿也得要告诉你了,昨天不是老太太的寿宴么?结果不知怎么的,国公夫人竟然因病去世了,而老夫人在一急之下,竟然也跟着去了呢!如今的宁国公府中一下子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现在整个宁国公府听闻那是哭声震天啊,但是也只能是先放在棺材中,连白绸都没挂呢!而且因为陛下生辰的原因,就是发丧也要陛下的事情过去之后。”
邵洵美只是“哦”了一声,再也没有了别的反映,而她更是完全没有那宁国公府亲人血缘之间那逝者已去的哀痛感觉,甚至连一丝的波澜都没有惊动。
就仿佛佩兰只是说的是别家之人的事情而已!与她邵洵美,这个定王妃没有任何的感觉。
而且佩兰也知道她对宁国公府多么的不待见,还有她们两人大约也是厌恶的很,要不然的话,佩兰不会把国公府如此重要的事情落在了陛下生辰宴会前这花里胡哨的准备上。按说,这娘家人去了,不是最应该要报告的事情么?哪里还会意犹未尽的说完后,才像是偶尔想起来顺口这么说一嘴的?
不是她太冷血,太冷静,而是宁国公府对她实在是太过分,不是陷害就是杀招,尤其是那次撕破了脸皮之后,她对这个整个宁国公府最大的印象就是虚伪的,恶心至极!
还有这次,柳氏更是疯狗似的为了把宁国公府给拖下去,还有报复她,竟然丧心病狂的,狗胆包天的,把李容煦和她给设计在了一块。
所以,她死了,最好,简直就是死有余辜。
还有国公老夫人,她可不信,王老太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就会因为儿媳妇的去世一急之下也跟着去了。
邵洵美微微的眯起眼睛,不禁沉思:这就是李容煦要达到的目的么?把宁国公府的老泰山借机除去了?
是不是,李容煦这是开始动作的先兆?或者是动宁国府的开始?
而她想的更深一些的是:其实这两个猜测归根结底不都是一样的么?有何区别呢?
然后,邵洵美又听到佩兰继续说那些在主仆两人看起来非常“不重要”的事情:“哦,对了,还有啊,好像宁国公夫人的娘家安侯府家,据说阖府一百多口人,竟然一夜之间被血洗了,甚至连府邸也被烧了个干净,据说官府光派人灭火就灭了大半天才熄灭呢!而且还把附近的人口都转移了。据说皇帝陛下大怒,这件事已经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介入调查了。”
邵洵美这会儿才神情有些震惊的看向佩兰:“那外面有对这些事的评价么?”
佩兰立刻睁大了眼睛在邵洵美面前叽叽喳喳:“有人说是这是安侯府得罪了人才导致了全家灭亡,还有人猜测说是宁国公府中那两位夫人的死亡也有蹊跷。”
邵洵美点头,这肯定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当时她和李容煦的样子都被那些女眷们看到了,而且陛下被设计,那些大臣当时也知道一二,所以就是怎么看,国公府中两位顶梁柱的暴毙都透着奇怪。
而他们大约心里都应该猜测的是,陛下被设计这件事肯定和宁国公府有关,甚至那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位宁国公府的夫人,所以两人才理所当然的被陛下给处置了。
否则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把宁国公府怎么样!还让宁国公不敢声张,只能用如此借口来遮掩!
而大家所想的是,这宁国公府简直太大胆了,竟然敢设计陛下,就是把整个宁国公给端了也不为过啊!
而关于安国侯府的灭门,就是比较耐人寻味的案子了!
而邵洵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件事绝对不是李容煦做的!
原因无他,他连宁国公府都没想现在都端了,更何况是那不起眼的安侯府呢?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他真想因为柳氏而迁怒于安侯府,那么也得在他的生辰宴过后再处置!
那自然是找个理由,光明正大的把人给下了大狱,或者流放或者处斩那都随便了。而不是如现在这种暴力血腥的手段,还是在他的生辰宴会前不久!
这不就是给他的生辰宴会添堵不吉利么!而且这期间还有各国使臣早就入京了,使他们在为京城治安忧心的同时,也在看整个大魏皇朝的笑话!要是刑部找不出凶手,那才真是在各国使臣面前丢尽了脸面呢!
那简直就是皇帝无能,整个大魏无能的笑话!所以说,背后那人心思很深沉,很阴毒!这更说明了,不是他!
而这时候,香薷把药熬好了给她端了上来,邵洵美正要端起那黑乎乎的药喝掉,就听到香薷佩兰两人恭敬的声音传来:“奴婢见过王爷。”
邵洵美手中端着药,坐在那红木桌边上,也没有起来给他请安,只是拿着药碗稍稍转过身子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邵洵美还没说什么,就看到那人已经三两步来到了他的身边,眼眸看着她问道:“身子好些了?能吃饭了?”
邵洵美点了点头,一边喝药,一边回答:“嗯,好多了!刚吃完。”
而李容煦对她边喝药边说话的行为有些嫌弃的皱眉:“喝完药再说话。”
不是你问的么!你一王爷,我不得赶紧的回答啊!
李容煦接过香薷手中的温水,看向两人,压迫感十足,声音沉沉:“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人看了邵洵美一眼,就恭敬地下去了。
邵洵美把药喝完之后,那人顺便的把水塞了过来,邵洵美喝了几口漱口之后,看向他问着:“什么事?”
李容熙看着她的样子,今天早上的苍白脸色已经有些血色填补,尽管脸色还有些差,甚至她因为躺久了,披头散发的只是洗了一把脸而已,甚至衣服也没有穿好,外面只是披了一件丁香色的如意纹锦缎宽袖衫而已,整个人慵懒之中透着绵软的病态。
阳光透过窗棂斜着照进来,那凌乱的发丝都能根根可数,甚至她脸上皮肤下的青筋血管都能清晰可见。
而他忍不住的伸手,模了模她的脸颊,然后手又缩了回去“嗯,脸色好了许多。”由于他速度太快,让邵洵美连闪躲都没有来得及。
而后他又声音平淡的如同以往:“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邵洵美点头,不带任何感情:“嗯,知道了。”
李容熙也是神色波澜不惊道:“嗯,本王今天早上去的时候打过招呼,说你生病在床不方便过去。所以,你好好休息吧!”
两人谈论这件事的态度也是怪异诡异的很,仿佛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而李容熙更是对邵洵美这国公府出来的女儿,听闻此事如此冷漠平静的表情,没有哭泣的落泪,更没有哀痛伤悲,没有感到吃惊的怪异,甚至连问都没问。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她不待见宁国公的原因。
只是,他会不会知道邵洵美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不待见他,排斥他?亦或者是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要是如此的话,那脸皮可真厚的,可真够虚伪的。
的确,自从宁国公府发布消息之后,凡是在京城中和宁国公府有亲戚关系的都赶了过来奔丧,除了那些出了京城一时半会到不了的。
而邵洵美做为宁国公府的女儿,自然是要早早赶过去的,可是她却没有出现。
不光没有出现,甚至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这在外面眼里看来,简直太说不过去了。
而鉴于定王李容熙和宁国公府的关系,他自然会早早的赶过去。
所以,由他替她解释原因,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邵洵美听了这话,没有一点感激的神色:“嗯,谢谢。”这和她有何关系?嗯,就是她俩的丧事,她都不打算出现!
说到这里,她起了身,身子有些软态,精神还是有些倦怠:“你去忙吧,我再去躺会。”
说到这里,她忽然的回头,像是想起什么事顺便说一句:“对了,听闻我嫡母的娘家安侯府竟然遭到了血洗,这件事你知道么?”
邵洵美轻描淡写的问了这么一句,而后她就这么的盯着李容熙面无表情的脸色,可惜的是,却没有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任何她希冀的表情,而他就那么的淡淡道:“嗯,这件事要是换做是平常,那可真是震惊朝野的大事。可是在陛下生辰之际,一切事情都不算是大事。只能是希望刑部尽快破案。”
邵洵美不知怎么的,竟然心底升起一丝毛毛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恐惧!
而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感觉,脸上表情很淡,随着道:“嗯,话是如此,可是未免太过血腥残忍。”人命,一百多口无辜的性命,在这些上位者的眼中,就如此的微不足道,如同蝼蚁么?什么世道!
而李容熙看到她紧紧蹙起的眉毛,发现她说这话的事情,没有看他,仿佛只是一种评价而已。
“也许是他们的行事惹怒了什么人,所以才引来如此的祸事。好了,王妃不要多想,好好养病吧。本王今晚有事要回来很晚,就不过来看你了。”
邵洵美表示听到耳中,点头。
李容熙还扶着她走进了内室中,在握到她透着冷意的手的时候,忍不住的想要给她更多的温暖,可是邵洵美却是声音淡淡的传来:“王爷,您捏痛我了。”
李容熙把她的手松开,扶着她上床后给她盖上被子,一副贤惠体贴的样子,最后给她放下帐子之后方才离开!
而邵洵美则是在他离开之后,那股子透着骨头的冷意才渗了上来,刹那间,这种冷意密布全身,让她全身都冷的僵硬,最后她甚至把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中,甚至有种大口喘气的窒息感。
过了好多会儿,她才用手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却是怎么都有些睡不着了。然而她从头至尾的却只是用被子蒙着头,把自己缩成一个团,仿佛这样让自己更加的安全一点,仿佛这一方黑黑的天地就是她温馨的港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