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被逼问,她看看姑娘,姑娘面色温和,眼神里对她全是肯定。再看看四周的刚出福安堂的裴氏阮氏及各周家的女儿们。
她们倒不是看热闹,各人都有各人的事的,只是此时这里出了纷争,她们若就这么走了,也不合适。若劝劝哪边?
新媳妇刚进门,正是不适应的时候,若劝她,人家还不得以为这一大家子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劝周重颜?谁敢劝?
是以,阮氏裴氏及周府一干姐妹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此时,也只能先看看这丫头怎么说吧。
柳玉虽害怕,但心思却没停。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想着姑娘刚进门,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冤枉了去。
否则,岂不是人人都以为姑娘好欺负了?
柳玉一咬牙,昂首道:“是!”
这一声是字,温顺,却坚定!
众人苦笑不得,哪有奴才敢说主子撞了她的?
这丫头也是不懂事,要是赶紧下跪,说不得聂小凡在,周重颜便不好怎样发作了,现在么
周重颜怒极反笑,玉手指着柳玉,一字一句的道:“给我掌”
掌嘴这话还未说完,便听得聂小凡在身后道:“柳玉,你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过来?还等着五姑娘给你赔礼道歉吗?”。
柳玉得令,一溜烟跑到聂小凡身后去了。
周重颜睁大了眼,她何时说要道歉了?她万万没想到,聂小凡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为了一个丫鬟如此落她的面子。
也不等周重颜反应过来,聂小凡道:“重颜妹妹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皮糙肉厚,你这弱柳扶风的,不小心撞一下也不打紧的。”
“是吧柳玉?”聂小凡语速极快,又对着柳玉问道。
柳玉何等通透,顿时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五姑娘别介意,奴婢没事的。赔礼道歉什么的就算了吧!”
周重颜气了个仰倒。
这这聂小凡,她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
“咱们走吧。”聂小凡笑着携着周宝珠的手说道。
“站住!”周重颜喝道。羞辱了她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五姑娘,你嫂嫂身子不好,可不能太长时间站在这里吹风”阮氏笑着打圆场。裴氏也道:“可不是嘛,这风也挺大的。五姑娘你待会儿不是还要回宫吗?可别耽搁了。”两妯娌都相继劝道。既然争锋已分胜负,再纠缠不休可就落了下乘了。
阮氏和裴氏的相劝没有叫周重颜降下怒火,反而更叫她火上浇油。
这个聂小凡,从昨日就开始与她不对付
新仇加上旧怨,周重颜更加不可能轻易放过聂小凡,她仍旧指着聂小凡身后的柳玉,道:“九嫂嫂便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这贱婢冲撞了我,还拒不承认,你便这样包庇她?九嫂嫂初来乍到不知道,我们周家,可不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家”
瞧着周重颜把话越说越严重,一旁瞧着的人脸色都挂不住了
这是要吵起来的节奏?
既然她已将脸撕破,聂小凡也不想与她再客气:“重颜妹妹,我的丫头你撞了便撞了,我又不会将你怎样。可你硬要栽赃嫁祸,嫂嫂可是不依的!”
聂小凡向来脾气温和,这样子疾言厉色,倒还真是少见。
周重颜也没有想到,这聂小凡还真敢跟她撕破脸皮。刚嫁进夫家便与小姑子争吵,她就不怕惹人笑话?
聂小凡自然也知道周重颜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看着她是新嫁娘,面皮薄,才这般处处与她为难?等她过段日子,脚跟站稳了,周重颜必然也没有这个胆子与家里的嫂嫂对着干。
可她算漏了一点,聂小凡本就与周九郎十分熟悉,现在的嫁人,于她来讲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再说,她从来都不是信奉那种委屈求全的人。
周重颜如此过分,她断乎不能忍:“重颜妹妹,人嘴两张皮。你可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便睁眼说瞎话!”
这便是摆明了偏袒了,再怎么着,也得仔细问问那丫头呀
“好了,这撞不撞的,许是两人走路碰到一块儿了。本不算个什么事。”裴氏觉得她不能再看下去了。阮氏也道:“是啊,这天也怪冷的,宝珠,不是打算和你九嫂嫂去玩吗?快去吧”
这里她们两人年长一些,便也只能劝着了。
周宝珠却是不改笑颜,脆生生的答道:“我不去。柳玉虽然是丫鬟,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诬陷了!”
“你们说!是不是这贱婢撞了我!”见聂小凡有帮手,周重颜也不甘示弱。大声的质问身后的人。她身后的周家姐妹纷纷退后一步,剩下便是她的丫鬟了。
那都是她的贴身丫鬟,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
“你还有什么话说?”周重颜一仰头,轻蔑的问道。
“我没什么话说。”聂小凡道。“我信柳玉。”
气氛顿时一凝柳玉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周围的人也是一愣。
这聂小凡这么犟?
“你怎不问问我呢?”周九郎这时负手上前来。
周重颜一看见他,心里顿时堵了一块。是了,这两夫妻都是故意与她为难的!
“没有人想问你!”周重颜瞪着眼道。
周九郎才不管她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妻子笑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就是你撞了那丫头。你还要抵赖吗?”。
好!
好得很!
周重颜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都快嵌进肉里去了。
“重颜,此时人多,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不可耽误了你的大事!”阮氏也不忍周重颜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便出言提醒。
是了!
做大事,她才不会和他们一般计较!
周重宣,聂小凡,你们给我等着!
回去的路上,周九郎笑道:“三言两语就将周重颜气得变了脸,你可真厉害。”他说着,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聂小凡瞅了他一眼,这家伙该不是说反话吧?
“不,还是你厉害!”聂小凡也不管他反话正话,左右在她这里,阴阳怪气是行不通的。“若不是你厉害,大嫂和二嫂不会帮我说话圆场。”聂小凡说道。
一句话说得周九郎也是感慨良多
要是他不厉害,没有功名在身,那今日小凡面临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尴尬?说不得,还有其她人也会来踩一脚。
他得更努力才是!周九郎暗暗下定决心。
周重颜是臭着脸回宫的。
皇后娘娘着她回家送礼,可不是白白送的。皇后娘娘要的是周重宣夫妇的感恩戴德可她办砸了
随意说谎敷衍皇后娘娘?
那可不行!昨日的事情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瞒是瞒不过去的
主动承认自己办砸了?那能行吗?她作为尚侍,皇后娘娘却派人将她架空,说来说去,还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
这两年来,她一向都只负责回家传话。她也只能做这个了现在,她连这事也做砸了
“娘娘”景阳宫里,周重颜长跪行礼。“娘娘恕罪,祖母许久不见重颜,留了重颜在家,这才耽搁了一天。”周重颜道。不管老夫人是不是真的爱护她,但能叫她传出一个备受宠爱的名声来,这总是好的。
皇后娘娘正和宫人说着这两日十二皇子的饮食,听她这么说,好歹是给了个笑脸,道:“起来吧。周老夫人年纪大了,想你这个乖孙女,也是人之常情。你家里那个九郎是周九郎吧?对本宫送的礼可喜欢?”
来了周重颜微微捏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答道:“禀娘娘,奴婢奴婢幼年曾与九哥不和,现在也极少说话。不过,九哥他心里,定是感激娘娘的。”
这下子,李皇后连起码的笑的挂不住了。沉着脸叫她退下。
周重颜无比委屈的出了景阳宫。她一走,皇后就对身边的心月复道:“连这点事也办不好周家三房就这么一个独子,她与周九郎交恶,岂不是在与三房交恶?真真是蠢到骨子里了!”
身边的嬷嬷们也不敢怎么说,这几年,皇后对这丫头,说是不喜,可待遇上从来不曾差了。就因为这样,这个周重颜才不是她们能随便说的。
李皇后以手撑头,烦恼的道:“老十二年纪越发大了,可这两年,朝中的势力早就被瓜分殆尽,新晋的官员里,竟没有一个肯效忠我都老十二的!这便输了老六那个孽障一大截了!”
李皇后的抱怨,十分的多,嬷嬷女官们,也没有一个敢答话。
“这个周九郎,和他父亲,前途应当都是不错的”李皇后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人抱怨。
这个周重颜怎么能这么蠢呢?说什么关系不好,就是拉下脸来道个歉,伸手不打笑脸人呢那周九郎卖了她情面,把周家的三房父子都握在手里,看那周绍阳可还敢不好好给她办差?
李皇后深叹了一口气,问道:“近来老十二的功课怎样?”
嬷嬷道:“也不多,十二皇子很快便做完了,先生又建议十二皇子学习看看折子。”
李皇后点头,道:“看折子是好事,但也别太伤心劳神了”她的十二已经这么苦了,身为嫡子却还处处被庶出的皇子压了一头,可千万别累坏了!再说,那个老三心机深沉,前几日还装着读书读病了呢。
她的十二可不要演这种戏。
“是。”嬷嬷喜庆的回答,又道:“这两日,辽国王后叫什么南仙王后,近年已经递交国书,要来咱们大盛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公主呢近几日的折子都说的是这个事,十二皇子也十分感兴趣”
南仙王后?
“怎么王后也可以出访别国吗?”。李皇后问道。
嬷嬷道:“这老奴便不知了,只是常听人说,辽国那边,无论男女都会骑马打仗,很是厉害呢这个南仙王后,早年间也是带着军队打过胜仗的!”
这倒是跟大盛的女子不一样。
“有什么意思?告诉老十二,别管这些个。这是鸿胪寺的事。再说了,一个女人骑马打仗,像什么样子?”李皇后连珠炮似的,一连说了一大串,又道:“不过说起来,辽国与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如今有心和亲,倒是好事。再有这和亲的公主,本宫得管管!”李皇后说道。心里盘算起了合适的人选。
周巧巧又再次消失了,夏月已经找了好几天,回门那日,聂小凡也出去派人到处看了看。
又是这样,一个信儿都不留!
聂小凡生气了。
因着周九郎要准备春闱,所以特别忙。三房的庶务都交在她手里管着,这倒没有多少事,他们主要的花费还是公中的。周三老爷也没怎么置办私产,就是周九郎的母亲在时,盘了几个庄子下来。以及周九郎母亲的嫁妆。周九郎都丢给她了。
聂小凡每天忙得烦死了。要是以前,她必然是愿意打理这些个事的。可是如今,自从有了船队两年翻两倍的赚钱套路后,聂小凡便对这些个一年只赚几千两的铺子庄子没什么兴趣了。
偏偏这些东西,事情还真不少。耽误她不少时间。
聂小凡索性叫江嬷嬷,和周九郎的乳母嬷嬷两个和她一起理顺,等理顺了,她又丢给这两人。这才轻松许多。
这天照例去找了夏月,问周巧巧的行踪。夏月道:“可以肯定的事,她已经不在京城了。”
他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看着一点也不像那个潇洒的贵公子夏月。
“她是说过要走,可她一定会跟我们告别。她或许心情不好,在哪里躲起来了”明明是她来问夏月的,倒成了她安慰夏月
这真是!
气人!
“不说这事了。”夏月道。“我又缺钱用了!”
泥煤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