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被拒,聂小凡和周九郎倒没有多意外。两人并排而行,一起走回留香阁,途中再将周府的夜景给看了。
“谢谢你陪我过来。”聂小凡突然道。
周九郎一撇嘴,这算什么话?“不是应该的吗?你父亲,也是我的岳父,伯父主动帮忙解决了他的官位,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过来谢谢他。”他说得理直气壮。
聂小凡笑道:“那也要谢你”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周九郎总能叫她安心。
许是灯光的映衬,周九郎觉得今晚的聂小凡笑得十分动人。
“马上就要下场了,你你会担心我不能上金榜吗?”。周九郎携了她的手,小心的问道。
“不会。”聂小凡想也未想便答道:“我们有钱,又不用担心前程的事。你尽全力就好了。如果如果考不上,你就求你伯父,把你外放了,然后咱们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土霸王可好?”
“当土霸王?你连这个都想好了?”周九郎笑道,随即又将她揽在怀里,问道:“只是不是应该做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吗?”。哪有撺掇自己的丈夫做个土霸王的?
“这你就不懂了!当个好官,难免得罪坏人。可当个为民着想的土霸王,那就威风了。连坏人也不敢惹!”聂小凡道。她看周九郎性格单纯又冲动,也怕他走上官场后寸步难行,可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思来想去,说了这么一通话出来。
对付坏人,就得用坏人的方法不知道他听懂没?
聂小凡抬头看着周九郎,却见他笑意更深,她肩上的手劲也越大了。将她紧紧固在他怀里。
聂小凡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周九郎并未察觉妻子的异样,只是紧紧的搂住她。这两年,他已经开始渐渐接触家里的事。他知道事情并没有聂小凡想得那么简单。
周家这一辈的人,大伯父所出的大哥二哥都在边关任职,根本无心官场。二伯父所出的几个哥哥不提也罢。所以目前来讲,他算是家里唯一在科举上有所建树的人了。虽说伯父父亲都还不算年老,但要培植这一代的接班人,他算是最好的人选了。
所以,他的责任重大,根本不可能如小凡说的,被外放到边远小县去。他一定会被伯父留在京城教导。
说不得,等伯父退下来,父亲也会进京为官。
周九郎一边想着,一边就跟着妻子回了留香阁。走到中路的大甬道上时,东边隐隐传来丝竹之声。
“这是二伯父在请伶人唱戏吧”周九郎道。
“这么晚了不怕吵到别人吗?”。聂小凡问道。这边就能听到声响,那二房所在的地方,他们怎么住人?
周九郎摇摇头,道:“别管这个了,咱们快些回去吧。以前祖父在的时候还管管,现在嘛只要他不吵到大伯父,便没人说他”
聂小凡不禁起了好奇之心:“这二伯父经常如此?祖母她老人家不管吗?”。
周九郎皱眉,道:“祖母以前很少管这些个事。现在现在祖母说:‘老二就这么点嗜好,只要不吵到办公的人,便随他吧’”
周九郎拿腔拿调,学着祖母低沉的嗓音道。
“讨厌”聂小凡嗔道。
夜空下,两人笑闹的声音不时响起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周九郎下场的日子,下此次要考三天,期间不能出来,只待在一个小屋子里面。周家和聂小凡每日都打发人去考场外面等着。
待得周九郎回来,眼底尽是疲惫。他这三日吃不好睡不好,精神还得高度集中。人人都说,考一次春闱,起底得瘦三斤。
“好孩子,可怜见的。回去好生休息吧。你已尽人事了。”周老夫人说道。
周九郎这才在妻子的搀扶下,回了留香阁大睡一天一夜。
周老夫人听到此话,笑道:“这孩子那些几十岁的举子考完都是紧张得不得了,偏他心大”屋内的人便都笑了,嬷嬷们说着吉祥话。
周老夫人也十分期待放榜的日子。
这边留香阁里,周九郎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还未有醒的迹象。聂小凡着人打了一盆清水来,拧着帕子为他擦脸擦手。
“嗯舒服”周九郎呢喃道。神情享受。
“呸!”聂小凡一下子丢了帕子,将铜盆里的水溅了一地:“没个正经!”
聂小凡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但到了周九郎放榜的日子,她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是关系到以后一生的事。
聂小凡和周九郎去了周老夫人的福安堂,与老夫人一起等着。那去看榜的几个下人,迟迟未归。
期间不时有周家的姐妹来宽慰两人,无非说些好话。
聂小凡知道她们是好心,便笑着道:“无妨,九郎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已经考完了,对于结果,我们都能接受。”
许氏知道今儿是大日子,也该来福安堂应应景。可她还不如不来呢。瞧着周九郎和聂小凡那一脸的笑,活像已经高中状元了似的。
“九郎媳妇!我劝你还是收收你那脸上的笑吧。这待会儿中了还好这要是不中,你这笑岂不是尴尬?”许氏瞧不过聂小凡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不阴不阳的说道。
话一出口,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老夫人,见周老夫人与底下人说话,并未留意到她,这才又挑衅似的看了聂小凡一眼。
聂小凡闻言,朗声道:“婶娘此言差矣,我此时高兴,并不是为了一会儿才知道结果的金榜。而是高兴我九郎做事认真努力,他有这个精神,以后无论做哪一样,必然都会有成就的。所以值得高兴。婶娘认为呢?”
许氏闻言又憋红了脸,她的两个儿子已经成年,做的差事样样不如人意。偏周家又是清贵人家,捐官这种事情从未发生。所以这两儿子如今管着一两样差事,但还经常被他们伯父训斥
像周九郎这样一头扎在书房里,苦读几年这样的情况她的儿子还真是做不到!
许氏眼珠子一转,道:“是啊,还是九郎厉害。这新婚燕尔的,别的夫妻都是如胶似漆的,偏偏我们九郎,就能不为所迷一头扎进了书房里还真是厉害!”许氏说着掩唇笑了起来。
这病秧子,连夫君都留不住。这会儿还高兴呢,说不得等金榜下来。周九郎转眼就抬个十门八门的妾来,活活气死你!
许氏正自好笑,突然坐在上首周老夫人说道:“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小凡厉害。要不是我提前将小凡娶进门来督促九郎,说不得九郎就松懈了,这可很不好。”
一席话将许氏说得面红耳赤,闹了个没脸。
陈氏听着笑话,看着许氏吃瘪很是开心,又想着周老夫人把话说得这样满。这一会儿要是知道周九郎没中那聂小凡这贤良不就闹了天大的笑话了?
陈氏不介意再添一把火,道:“许氏,你以后找媳妇,还得比照着小凡这样子贤惠又聪明的?可记住了?”陈氏说着,眼睛又朝着许氏的大儿媳王氏身上瞅。
王氏没有子嗣,又常常得许氏的白眼,此时一听陈氏这话,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聂小凡看得心疼,陈氏这话什么意思,她也不是听不出来。这样拿她在火上烤,还不忘踩王氏一脚。
都是女人,聂小凡理解不了陈氏这脑回路。
裴氏和阮氏都是出身世家名族,这个后婆婆心里弯弯绕绕她们是知道的。心里全是不屑。这样子拿小辈开玩笑亏她还出身侯府呢
但到底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周九郎道:“是啊,小凡处处督促我上进,若是我没有金榜题名,到真是辜负了你”周九郎说着,拿眼深情的望着聂小凡。
众目睽睽之下,周九郎愣是将聂小凡瞧得红了脸。
不正经!
她心里骂道。
不得不说,周九郎这招祸水东引,将矛头都对准他,是叫屋内一众女眷羡慕的。
这其中又以王氏为显,她生不出孩子,其她的妾室也没生出来。这说明问题不在她。
可三郎母亲说她时,三郎从未为她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
众人的心思各异中,前去看榜的几个下人回来了。
“老夫人大喜,大喜啊”下人们奔相走告,九公子中了贡生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众人纷纷恭喜。
聂小凡和周九郎相视一笑。
三年的付出有了回报,真好!
“兑好的铜钱呢?拿出来赏人!”周老夫人道。
聂小凡见她面色平静,虽有喜色,也波动不大。聂小凡倒没往周老夫人不关心小辈那方面想。她只隐隐猜测,莫非周老夫人早就知道结果?
倒也是,周右相不说权倾朝野,可也是极得承顺帝宠信的人。
一个侄子要入仕,恐怕不仅是早就知道了殿试结果,连职位都已安排好了。
聂小凡看向不停接受家人恭喜的周九郎,不知这是好是坏。
想着这些,聂小凡迷糊着就被周宝珠给拽出了福安堂:“小凡我可真羡慕你!”周宝珠说道。
羡慕?
是呀,确实是值得羡慕的。
周九郎想要入仕,往后便只能辛苦。有得有失。很好。
她又担心什么呢?
“这是阖家大喜事。我可不敢一人占着高兴。”聂小凡道。随即又靠在周宝珠耳边道:“其实我也羡慕你。”
这是实话,周宝珠在家里一天,永远是家里的公主。虽说右相管她严了些,可许氏陈氏那些个小心思幺蛾子,从不敢在周宝珠面前显露出来。
周宝珠一笑。
她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她如今不嫁人,是自由些没错,可又能自由多久?
谁家还会一直留着个老姑娘?
接下来便是殿试了。据周右相传回来的消息。周九郎君前奏对表现得还可以。
又是等待,最后也是个好消息。
“老夫人咱家九公子,被皇上点了探花郎了?”
探花郎?
这可真是太好了。
阖家大喜。
周老夫人这次沿街备了铜钱。待进士游街时,赏了出去。
正好今日聚贤楼开张。
“进士游街,我们一起出去看好吗?”。聂小凡看周宝珠郁结于心,便想着带周宝珠出去走走。散散心。
虽说单身好,可一直闷在家里,连点子乐趣也没了。
“好啊!我好久没出去了。”周宝珠道。
周九郎点了探花郎。这是喜事。周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虽说有人看着别人脸上的笑碍眼,但那也得忍着。不仅得忍着,自己脸上还得挂着笑。
聂小凡趁此时得了老夫人的恩准,带着周宝珠和周十妹两个小姑子去聚贤楼看游街。
一到聚贤楼,聂小凡便吩咐掌柜伙计将铜钱准备好。
“祖母不是备了吗?”。周宝珠问道。
“嗨姑娘这话差了,周老夫人备下的铜钱,那是给她孙子的。咱们聚贤楼备下的,是给咱们姑爷的!大伙说,是不是啊?”周宝珠带着帷帽,伙计猜测她是东家的小姑子,便如此说道。
“是!”众人笑道。店内外一片喜气洋洋。
聂小凡也不再管这些。
连氏已经接管了这里。这些她会安排好的。
她们便在临窗的雅间里看着街上。
“来了来了”周十妹还是第一次出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她们将窗户打开,就隔着一道竹帘,只要在窗边,街道上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聂小凡和周宝珠也携手去看,见果然如戏曲里那般。六街三市,争看新进士游街。好不热闹。
聂小凡一眼便看见周九郎,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进士红袍。好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探花郎好年轻俊俏,状元郎也年轻。今年的年轻人不错呀”有人议论道。
聂小凡这才发现,状元郎正是熟人。
“这状元郎”聂小凡张口结舌。
外边就有议论的声音回答了她:
“听说这是刘老先生的高徒呢这是第几个中状元的了?”
这声音回答了聂小凡的疑问,也让周宝珠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声音好熟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