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与殷莫都是勋贵子弟,两人模样本就俊逸非凡,今天又格外的装扮过一番,自也是气宇轩昂极招人眼。
殷莫的这番话自然让他收获了白眼数枚。
不过,今儿本来就是喜事,双方的人就是要闹得热闹才好,倒也没人把方才之事真的放在心上。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顾亦安的一位同窗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他看了看宁致远离顾青未所在的屋子的距离,不怀好意的一笑,“早闻宁世子文武全才,三岁识字,七岁成诗,今儿是宁世子的好日子,总得叫咱们这些娘家人好好见识见识宁世子的风采才是嘛,这样吧,宁世子离门口大约就十步,不如,就一步一成诗,做个十首催妆诗出来,大家说这样可好?”
有热闹可看,众人哪里有不乐意的,顿时就响起一大片的叫好声。
末了,那人还补了一句,“若是诗作得不好,那替新娘子梳妆之人可是要手酸的。”
众人又是一声哄堂大笑。
唯恐被宁致远再故技重施,一群人还迅速堵了门口,大有不作诗就不放行的意思。
就算宁致远心里再怎么心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接招。
“好。”
他微拂了大红的喜服,往前走出第一步。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装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众人仿佛能看到一双甜蜜和美的新婚夫妻,做夫君的拈了眉笔仔细替妻子描眉的美好画面。
然后是第二步。
“天上琼花不避秋,今宵织女嫁牵牛。万人惟待乘鸾出,乞巧齐登明月楼。”
接着是第三步。
“少妆银粉饰金钿,端正天花归自然。闻道禁中时节异,九秋香满镜台前。”
……
接下来,宁致远果真一步一诗,一直走到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的门口和。
饶是顾亦安的同窗都是些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在见识过宁致远这一步一诗的风采之后,也都心服口服的往两边让开来。
倒是韩肃和殷莫,那一脸的喜气就如方才作出十首诗的是他们自己一般,一见众人让了开来,立即高呼着“抢新娘子了”,然后率先冲进了房中。
宁致远顺着两人打出来的通道,也跟着进到房中,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盖着盖头,正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的顾青未。
终于,她今天就是他的新娘子了。
也顾不得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宁致远几个大步迈到顾青未跟前,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哎……”顾锦琳看得有些傻眼,想要阻止,但看了那似乎不被其他任何事所扰的小两口,到底也没能开口。
这宁世子看欢姐儿的眼神,比周谨之看她还要来得直白火辣些。
只看这一点,想必他定是将欢姐儿放在了心上的。
既然如此,不过是这么点小事而已,她又何必非要指出来呢?
而终于成功抱到自己新娘的宁致远,这时笑得心满意足,然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将顾青未送上花轿,然后骑上马一路吹吹打打的进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这时早已是人声鼎沸。
以宁家的地位,宁致远成亲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来讨杯喜酒喝。
眼看着花轿进了定国公府大门,又见那一台又一台的嫁妆被抬进门,摆在院子里供所有人观瞻,便有不少人暗自吸了口气。
虽然这几日早就听说了这位顾家七姑娘进京时十里红妆的风光,可听说与亲眼见了自是不同的,那堆得院子都装不下不得不摆在外面的嫁妆,着实很能让人有了震撼。
一时之间,众人的哄闹声都齐齐一静。
这时已快至吉时,安静之后,众人便又笑着闹着跟着去了喜堂。
宁景昌与安平长公主作为高堂,早已经坐在了上首,见着花轿落地,面上的笑容便都加深了许多。
花轿微微向前一倾,顾青未在喜娘的搀扶之下下了轿,然后手里被塞进一块红绸,由宁致远牵引着,一步步走进喜堂。
就如同是算好了时间一般,宫里的旨意在拜堂之前准时到达。
宁致远与顾青未的婚事本就是元昌帝赐婚,两人成亲元昌帝自然不可能不闻不问。
但,哪怕早就知道元昌帝对这唯一的外甥很是喜爱,但听着那一水儿的赏赐,前来吃喜酒的众宾客们还是忍不住暗自咋舌。
不仅元昌帝有赏赐,在元昌帝之后,皇后以及宫里几位位份高的妃嫔都赏了东西下来。
总之,顾青未和宁致远这一成亲便收获颇丰。
请了前来送赏赐的公公们吃喜酒,宁致远和顾青未这才正式拜堂。
听到那“送入洞房”几个字时,无论是顾青未还是宁致远,都松了口气。
顾青未松气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去新房里卸下头上这压人的凤冠了,而宁致远则是因为那终于尘埃落定的满足。
欢颜,终于再一次成了他的妻子。
两人被簇拥着去了新房。
新房仍是顾青未前世住了几十年的漱云居。
院子里挂着的红绸,儿臂粗的红烛,大红的喜字。
房里的家具都是秦氏精心替顾青未准备的嫁妆,无论是一桌一椅还是那张铺了大红锦紫檀雕花大床,都有着让顾青未熟悉的气息。
被宁致远牵到婚床上坐下,在众人的起哄下,大红的盖头被宁致远用金秤杆挑起来。
精致绝伦的面容一露于人前,在瞬间的沉默之后,又即又引来了众人的争相赞颂,在这样的热闹之中,媒婆拿了剪子,从顾青未和宁致远头上各剪了一缕长发,结成同心结,这才笑意吟吟的引了众人退出新房,将究竟留给一对新人。
宁致远替顾青未取下那颇有分量的凤冠,顾青未正轻轻揉着酸痛的脖颈,待再抬起头时,便正好看到宁致远将那由他们的发丝结成的同心结小心翼翼的与那根他随身携带的金簪一起,装进了顾青未亲手绣的荷包里。
之后,他看向那荷包的眼神是那般满足与虔诚。
就像,那里面,装的是什么重要至极的珍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