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
宁致远不快的沉下脸,同时一脑门儿的问号。
他如今身上又没有什么差事,知交好友也不多,这少数的几个好友还都被他特意嘱咐过不要来打扰他的新婚生活,怎么今儿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他还没与顾青未腻歪够呢!
原本想要让人说他不在,但在看到顾青未已经从他怀里走开,又唤了人进来收拾笔墨,宁致远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让人将来客请到书房去,他随后就到。
略收拾了一下,宁致远便起身前往书房。
一边走,他还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若是来的人没有个合理的理由,他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走到了半路上,宁致远才终于想起来问问访客到底是谁。
“回世子爷,是长安侯世子和荣阳伯世子。”
殷莫和韩肃?
宁致远面色多了些凝重。
这两人与他是两世的挚友,他们是清楚自己有多期待成亲的,就算他没有提前招呼过,若无事,这两人也绝不会故意来打扰他。
那么,是出了什么事?
宁致远皱了眉头,脚下步伐加快,没多久就到了书房。
殷莫和韩肃已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见宁致远来了,两人齐齐望过来。
就如宁致远所想的那般,两人面上表情都算不得好。
在椅子上坐下,挥退书房里侍候的人,宁致远带着疑惑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他这样一问,殷莫猛地趴在桌上,冲韩肃挥了挥手,“让阿肃先说。”
宁致远于是看向韩肃。
韩肃比宁致远还要大上两岁,与他的名字相合的是,他的容貌看着比较严肃方正,身材又十分高大,乍一看很有些吓人的样子。
韩肃平时话很少,但在宁致远和殷莫面前,却是个例外。
他双唇抿成直线,隔了好半晌,这才憋出几个字来,“我那个好母亲,如今可算是知道换手段了。”
一听韩肃说起“母亲”两个字,宁致远眼中便多出几分了然来。
韩肃出身于荣阳伯府,是荣阳伯世子。
荣阳伯府与皇室沾亲,韩肃的祖母是当今宁太后的表姐,再加上韩家在大周朝立国时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所以论功行赏封了爵,一直到现在,因为太后的关系,元昌帝待韩家倒也算得上亲厚。
在外人眼里,韩肃这个荣阳伯世子应当是十分风光的才是,但实际上,今年二十岁的他,就已经过了十几年的水深火热的日子。
韩肃的生母是荣阳伯的元配施氏,施家并非开国功臣,而是从前朝传下来的世代宦族,虽然对楚氏皇族没有拥立之功,但因为太祖立国时广纳天下贤士,是以虽然朝代更替了,但施家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原本施氏嫁给如今的荣阳伯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后来元昌帝登基之后,施家因触怒了元昌帝,竟就这样一点点败落下来。
这娘家本就是出嫁女在夫家的底气,施氏娘家没落,她在荣阳伯府里过得自然也就不如意。
那时施氏又正好有了身孕,但因为思虑过重,孕期里身子就一点点虚弱下去,生下韩肃这个嫡长子没两年,就早早的撒手去了。
高门后宅里不可能一直没有当家主母,所以孝期一过,荣阳伯就另娶了继室。
这继室也是个薄命的,才得了诰命不过半年,就因为一场突来的急病早早离开了人世。
又是一年孝期之后,荣阳伯再次娶了继室。
大周朝的礼法中有“继室止封一人”的规定,荣阳伯的元配和第一个继室都是得过诰封的,所以这第二个继室,也就是韩肃如今的继母,便再无可能得到诰命。
一个空有其名的荣阳伯夫人,逢年过节连进宫赴宴的资格都没有,有哪家的嫡出女儿愿意嫁过来?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荣阳伯娶的这第二个继室,只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庶女而已。
如今这位荣阳伯夫人出身虽然低,但心机手段可一点都不缺。
第二任荣阳伯夫人没留下子嗣就去了,到如今这位夫人进门时,荣阳伯膝下也就只有韩肃这一个儿子而已。
如今这位荣阳伯夫人娘家姓孙,孙氏刚进门那两年对韩肃倒也确实算得上尽心,更因此得了个贤良的好名声,因为这名声,虽然她这个荣阳伯夫人有头衔有些虚,但在交往的圈子里,别的贵夫人们倒也并未有什么瞧不上她的。
但到孙氏生下自己的儿子之后,这样的情况却有了变化。
进门的第三年,孙氏生下了荣阳伯府的嫡次子,隔了两年又生了个女儿。
韩家二少爷出生时,韩肃已经有七岁了,孙氏自那之后就断了府里妾室的避子汤,是以荣阳伯府这些年倒也添了几个庶出的子女。
这样一个贤良又大气的妇人,有谁能不夸?
所以在京城的贵夫人之间,孙氏的名声可是着实不差的。
若不是宁致远自幼就与韩肃交好,对韩家后宅的事也了解一些,说不定他也会被这些表面现象给蒙蔽了。
事情的真相是,自从韩家二少爷出生之后,孙氏虽然表面上待韩肃更加宽厚和善,但私底下却慢慢有了别的打算。
不得不说,孙氏也不是没有野心的,她对自己所处的尴尬位置一清二楚,如果她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更确切的说,若她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儿子,那她也许就真的会把韩肃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来疼爱,可谁让她有了自己的儿子呢?
比起一个被她善待了几年的元配留下来的嫡子,当然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子来得更亲近。
这做母亲的,谁不是恨不得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儿女?
孙氏自然也是如此,而在孙氏眼中,荣阳伯的爵位,就是她能给儿子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自己是个注定没有诰命的荣阳伯夫人也就罢了,但她的儿子可是正正经经的荣阳伯府嫡子,只要她的儿子比元配生的那个更出色,更得荣阳伯的欢心,又何愁没有机会继承爵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