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见她只是担心太甚,这才放了心,安慰道:“你放心,娘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孙大贤在外面喊:“娘,我把大夫请来了!”
在厨房的童氏应声出去,却又疑惑地问:“这是哪儿请的大夫?”
孙大贤在外面道:“就是医馆的大夫,说是王大夫的师哥。”
李花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请的人是谁,直到童氏将人引进来,她才发现来的人是章太医。
而他背着的,正是李花儿之前做的药箱。
“章……章大夫来了?”李花儿忙起身给他让了位子,心里却又安定了些。
这可是给皇帝看病的人,医术自然是高明的。
章太医也不和她多说,只是有些高傲地点了点头,就坐到了榻前的地席上。
清河村乡野地方,看病自然没有那些男女分隔的讲究。
章太医闭着眼睛,一手给张氏把脉,一手轻轻捋着胸前胡子的尾部。
一群妇人第一次见这老大夫,就都围在地席之前,好奇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章太医才收了手,对着李花儿絮叨叨地,念了好半天医书。
都是些什么情绪不稳,急火攻心、虚火上升的话。
事关张氏,李花儿半点儿不敢不耐心,章太医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念了许久医书后,章太医又捻着胸前的长须,道:“还请这几位邻家的大嫂,暂时回避了吧。”
几个妇人听说,知道是有关于病人的隐事要说,就忙出了屋子。
等人走光了,章太医才问李花儿:
“你可知道,你娘的月事都是几时?”
李花儿愣怔地看着章太医。
前世毕竟也是长到了十九岁的人,所以她自然明白“月事”的意思。
可是,前世她身边都是年老的妇人,并没有母亲那样年纪的人,更没有嫁人,对大夫问这话的意思,也就不通了。
所以,她自然也不明白章太医为何这么问,便又回头看看李果儿。
而李果儿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连“月事”二字都不懂呢,更是一脸紧张和茫然。
李花儿摇摇头,迷茫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娘刚回来的那个月,是歇过五六天呢。”
章太医点点头,道:“你娘有了两个月左右的身孕了,不过这一夜劳心,胎象很是不稳,不过好在没有见红,我给她开几幅药,只要过了今夜无事,就好了。等会儿回医馆的时候,就让你家那个邻居捎了回来。”
章太医慢悠悠地,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李花儿歪着脑袋,听完之后,还都傻了许久,和章太医六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了章太医话的意思,忙傻乎乎地问了一句:“章爷爷的意思,是我娘要生孩子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身形消瘦的女子。
见过的怀孩子的妇人,肚子都挺大的呢……
“那娘子的肚子,怎么是平的?”问得更傻了。
章太医是个大夫,但他一生未娶,哪里知道怎么和个小女孩儿说这类的事情?
他只瞪了眼,道:“傻话,妇人十月怀胎,孩子当然要慢慢长,哪里有一下子就大了的?”
说着话,章太医自己还疑惑,这丫头是长女,其下还有个妹妹和夭折的弟弟,怎么会对这事儿如此不通?
李花儿这才明白过来,也是,冯二囡不正怀着孕吗?还有前世的姐姐,肚子也是一天天才大起来了。
旋即,她有些红了脸,毕竟未出嫁的丫头听了这事情,似乎该害羞才是。
可是想了想,她又觉得这是喜事,为什么要害羞?
因此,李花儿脸上立刻扬起了喜色,一扫之前的倦怠之意。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了的,这个孩子来得真是时候。”她笑道。
李果儿也明白了过来,忙拍着手笑道:“姐姐,娘是又要生孩子了?”
李花儿点头笑道:“嗯,章太医说了,再有八个月,我们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李果儿开心地跪坐在地席上,握着张氏的手,躺在张氏的手臂上,一脸的庆幸。
章太医也知道这家如今的事情乱七八糟,也不多言,而是起身收拾了药箱。
“你做的东西,都很好用。”章太医道,“还有你那哥哥和姐姐,虽然不如喜福,没甚行医的天赋,但是胜在勤勉。尤其是你姐姐,认药和背书倒是不差的,苦心学几年,也算是有一技傍身。”
章太医给她说了一些李锦儿和李大贵的事情。
李花儿听见这些,心中又添了一层高兴。
她对着章太医恭恭敬敬地施礼:“多谢章爷爷。”
说着,就要去取诊金来。
章太医也不客气,手一摊:“三两银子。”
李花儿听见这话,站住问:“恍惚听喜福说过一次,您出诊不是只收一两银子吗?”。
一两银子对于普通的乡野人家来说,算是不小的开支,但之于章太医的本事,当然也不算多。
章太医依旧张着手,理所应当地算着:“一两诊金,一两药钱,一两红包。”
“红包?”李花儿不懂了。
“我断出了喜脉,难道你家不该给红包?”章太医笑道,“这药钱还只是个方子钱,药材钱我都没问你要。”
李花儿听见,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回自己的屋中翻钱,口中还道:“您给别人家看诊的时候,药钱不都是包在诊金的吗?”。
章太医笑道:“他们没钱,但你有钱。”
李花儿噗嗤一笑,又是这句话。
可她想着说过类似话的小喜,心头的喜悦略微淡了。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寻到沈珩没有。
她再回到张氏屋中,将二两多散碎银子并一串钱,都塞在章太医手中。
“你们京城来的人,都是这么算计人的吗?这些钱里还多出来了几个子儿,一并算了赏钱吧。”她玩笑着。
章太医自然不客气,将钱放入钱袋子袖了,又正色叮嘱道:
“你娘这番受的刺激不小,你们家中没有个成年的妇人,所以你要当心看护,过半个月我再来看看。”
李花儿也不再玩笑,而是应道:“是,小女明白了,多谢章大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