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茶楼,夏霜寒带着弟弟走马观花,一路走最热闹的街道去了西市。
“朝阳今日想去哪?是直接就和姐姐去真趣阁,还是先随便逛一会儿。”
“就直接去真趣阁吧,我都两个月没见到陈经纶和陈经纬了,怪想他们的。”
“好,那咱们这就去真趣阁。”
夏朝阳口中的陈经纶和陈经纬是真趣阁东家陈俊堂的双生子,比夏朝阳大五个月,现年六岁。
要说起京城最有名的古玩字画坊真趣阁,它的东家陈俊堂,整个西市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年二十六岁的陈俊堂年轻有为、相貌英俊、饱读诗书是一方面原因,他对亡妻矢志不渝的感情则是另一方面原因。
陈俊堂是陈父年过五旬,陈母年过四旬才得来的独生子,是陈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陈俊堂年十七娶妻王氏时,陈父已经去世,陈母也已是年过花甲的老妪。
王氏与陈俊堂婚后两年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直至两年半后才有了身孕。儿媳妇有孕,这对婆婆来说原本是喜事一桩,可奈何王氏妊娠七月时,陈俊堂南下走商,不喜儿媳妇善妒又想儿子多子多福的陈母自作主张在家里为儿子添置了一房妾侍。
王氏不满陈母作为,与陈母据理力争:“夫君说了根本不想纳妾”。争执过程中陈母敌不过能言善道的王氏,转头寻求那位妾侍的支持。最后不知怎的,王氏被该妾侍推倒在地,早产生下一对双生子,之后便血崩而亡。
两月后走商归来得知事情真相的陈俊堂,果断处置了那个妾侍不说,还独自一人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时至今日,距离王氏辞世已经过去了六年时间,可陈俊堂却还是因为忘不了发妻而依旧没有续弦,他的身边,更是连个红袖添香的丫头都没有。
见到儿子因挂念亡妻而不肯再娶,陈母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以至郁郁寡欢,最终于三年前撒手人寰。
“哎,悲剧啊悲剧,有个难伺候的婆婆,儿媳妇的日子就是不好过。我死了一次还可以重来,王氏却没有这样的福气了。”夏霜寒在心里感叹着造化弄人,不久就带着弟弟抵达了目的地。
“哟,夏姑娘,您可来了,刚才两个小东家都来问好几回了,您要是再不来,估计两个小东家就要套车找您去了。”真趣阁大门外,夏霜寒刚刚抱着弟弟下马,店里的伙计便热络地迎了上来。“您的马交给我,您和夏小公子直接进去就好。”
“行,那就麻烦你了。”夏霜寒说着将缰绳递给伙计,牵起弟弟进了店门。
要说起真趣阁的伙计们为什么会对夏霜寒这么客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陈经纶和陈经纬两兄弟。
陈家的这对双胞胎打小就没娘,由父亲一个人拉扯大,所以性子怎么说都有些别扭。比如他们最爱玩的游戏就是“猜猜谁是经纶谁是经纬”,猜不中的人他们可不搭理。
两兄弟玩这个游戏至今几百次,只有陈俊堂、夏霜寒和夏朝阳三个人猜得出来。因此,陈氏双胞胎喜欢粘着夏家姐弟也就不足为奇了。至于真趣阁的东家陈俊堂,他则是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自第一次见面起就对夏霜寒礼遇有加。
东家都客客气气招待的客人,伙计们哪敢得罪?因此,夏氏姐弟俩在真趣阁里总能得到超越一般客人的热情接待。
带着弟弟进了店,夏霜寒也不在客人众多的一楼逗留,而是直接上了三楼,像往常一样先去找陈家的那对双胞胎。
“朝阳!好你个臭小子,今日终于有空来见我们了?”房间里,最先看到夏朝阳的陈经纶“噔噔噔”几步从房间那头跑过来,冲到夏朝阳面前道:“不是说好了过完元宵节就来找我们玩的么?今日可都二月十五了,你小子,晚了一个月啊!”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我爹看得紧啊!”夏朝阳看着陈经纬抓起桌上蜜饯盒里的什么东西,跟在哥哥陈经纶后面也跑了过来,心里顿时有股不详的预感,连忙求饶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今日可是元宵节过后我第一次上市集,不是我不想来找你们,而是真的来不了!所以,你们大人有大量,这话梅,就别让我吃了成不?”
“少废话,你小子不讲信用,就得受惩罚!”陈经纬说着用眼神示意哥哥固定住夏朝阳的双手,之后便单手捏着夏朝阳的两腮,把手里的一把话梅全塞进了他的嘴里。
“!!!”夏朝阳天生就是个不耐酸的,话梅、李子之类的食物向来是敬谢不敏的,故而,陈经纬这一把话梅下去,夏朝阳瞬间酸得两眼飙泪,“水水”他一边哼唧着,一边直奔屋子正中间的圆桌,抓起小茶壶就往嘴里灌。
“喝慢点,别呛着。”夏霜寒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和两个小伙伴玩闹,关上身后的房门后不忘问陈氏兄弟:“经纶、经纬,你们的爹爹呢?”
“爹爹刚才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霜寒姐姐稍微等会儿吧。”陈经纶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嫌弃实则乐不可支地抽出块手帕递给夏朝阳,好让他擦擦眼泪。
“啧啧啧,前几日/我爹说霜寒姐姐你受了伤我还不信,我想着你平时能把我们两兄弟收拾得跪地求饶,谁还能伤得了你,现在看来,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陈经纬等夏霜寒在圆桌边落座后,打量着她额角的伤痕道:“看看,你现在破了相,估计以后是嫁不出去咯!不过么,小爷我不嫌弃,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了。还不快谢谢小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陈二爷你竟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夏霜寒也不在意陈经纬的玩闹,乐得陪他玩下去。“苍天啊,小女子不要活了!”说完便抽出手帕掩面做嘤嘤哭泣状。
“”陈氏兄弟见夏霜寒这番作态,俱惊了个目瞪口呆:“霜寒姐姐您还是揍我们吧,您别哭了,您哭得实在是太难看了!”
“哎,姐姐我本来还说今日就不收拾你们了,哪晓得你们是不打就皮痒的性子,居然还喜欢被收拾,啧啧!姐姐我这就成全你们吧!”夏霜寒说着站起身,卸下肩上的布包,和几个小孩玩到一起去了,毕竟说是揍陈家兄弟,其实还是闹着玩。
正玩得开心,外出归来的陈俊堂推开房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