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归 第三十七章 证据昭然

作者 : 罗弘笙

长德殿,也就是宁妃的宫殿,宁妃本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因生下静德公主,皇上念及养育有功,便升为妃。

此时,长德殿内,德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御医跪在床榻上,正给躺在床上的宁妃把脉。

殿内的人听到“皇上驾到”,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皇上边走进,边说了声“起来吧”。众人纷纷站起,墨玉跟在皇上的身后进到殿内。床上的宁妃高兴的脸上在看到墨玉之后,又垮了下来。

床边的德妃起身行了礼,墨玉的品级低于德妃,于是也向德妃见了礼。她与宁妃的品级相当,所以也无需行礼。

宁妃一看到皇上,便委屈地说道:“皇上,你要给妾身做主啊!丽妃心肠歹毒,她意图谋害妾身。”

皇上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并未理会宁妃地叫喊,问了御医道:“宁妃的身体如何,可伤到什么地方。”

“回皇上的话,宁妃娘娘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摔下台阶时,脚肿了,膝盖处月兑了皮,臣开几副药,外敷内服,一月之后也就好了。”御医如实回答道。

皇上点头,对宁妃说道:“听到了吧!御医都说没事了,休养几天就好了。”

宁妃见皇上终于搭理她了,终于漏出了点笑容来,可看到身后站的墨玉时,又恶狠狠地说道:“皇上,你要给妾身做主啊!是她,是她把我推下台阶的,妾身若不是命大,这会就见不到皇上了。”

皇上故作吃惊地转头看着墨玉。“宁妃是不是搞错了,丽妃的性格我了解,她怎会做这些害人的事情呢?是不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德妃,当时是什么情况?”

德妃上前来,躬身说道:“前些日子丽妃不是让妾身把宁妃宫里的碧月调到她自己的宫中吗,我怕两位妹妹因此而产生隔阂,况且这两日丽妃的心情也不太好,便想着今日早上邀两位妹妹去赏花。可是经过桥上的时候,宁妃就摔下了台阶,而丽妃娘娘当时两手还向前伸出来,没有来得及收回来。后来宁妃说是丽妃推了她,妾身这才罚了丽妃,请皇上赎罪。”

好一番描述,德妃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且不说墨玉和宁妃之间没有隔阂,就算有隔阂也是墨玉引起的,是因为墨玉要了宁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所以宁妃怀恨在心,演了一出苦肉计陷害墨玉。宁妃摔下去时,整座桥上十几双眼睛看到的都是墨玉还没收回来的手,谁会新墨玉只是想拉宁妃一把。即便宁妃不是墨玉推的,也不关她德妃的事,是宁妃自己嚷嚷说墨玉推的她。即便罚错了,那也是宁妃引起的。从头到尾,不关她德妃一丁点事情。

“你怎么说?”皇上问墨玉。

墨玉摇了摇头,说道:“清者自清,妾身还是那句话,妾身没有推宁妃。”

“丽妃,你别睁眼说瞎话,全场都看到是你推了我,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宁妃冷笑,这次,非得把她整进冷宫。“皇上,像她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放过,就该下地狱”

“住口。”皇上厉声喝道。“你身为宫妃,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怎么为人母的?”

宁妃知道自己失言,只好低头怯懦道:“妾身失言,请皇上恕罪。妾身只想着,若是这一次妾身逃不过这一劫,那静德怎么办,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是多么的可怜。妾身一想到她,心里就难过,因而语出不逊,请皇上原谅妾身。”

一听到孩子,皇上愤怒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静德是他唯一的孩子,虽是女儿,但他也很喜欢,自然这些年来也纵容了宁妃不少事。“好了,你也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静德还要你照顾呢!”

吵吵嚷嚷,哭哭啼啼,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墨玉一样安静点呢!“事情的真相是为何,朕来帮你们揭晓。马公公,端盆水来。”继而转头对德妃说道:“朕看过了宁妃摔下来的地方,地板上洒了一层油水,应该是有心之人做的。”

宁妃心里陡然一惊,又故作害怕地说道:“皇上明察秋毫,丽妃心肠太毒了,竟然在地面上洒了油,她这是要置妾身于死地啊!”

墨玉冷眼旁听,她吃饱了没事干去桥上抹油,即便想整人也不会找个这么麻烦的方法,想当初在山上,随便一个方法都能把人整得一看见她就想跑。

皇上沉声道:“丽妃又不会未卜先知,她就知道今日德妃邀她去赏花?她就知道你们要经过那座桥,然后事先在地板上泼了油?她如果泼了油,那她还有必要走过去推你一把吗?她那是想拉住你,是想救你啊!”

“金蝉月兑壳之计,她这是想摆月兑嫌疑。”宁妃不悦的瘪瘪嘴,她很不喜欢皇上字字句句都在为墨玉开月兑。

德妃在一旁忙跪下,说道。“皇上,要不要妾身现在就着人去那桥上看看究竟,免得真的是误会了丽妃妹妹。阿香。”阿香是德妃身边的宫女。

皇上冷笑着说道:“怎么,德妃信不过朕吗?”。现在去取证,怕是去看看哪里还有证据然后毁掉吧!

“并非是妾身不相信皇上,这人证物证俱全,才能还丽妃妹妹一个清白。”

“不用了。”

说是去找证据,恐怕没有的证据都能找得出来。墨玉冷笑,她好像从未得罪过这位德妃,为何这位德妃老是跟她过不去?

“皇上,水来了。”马公公端了水进来,得到皇上的示意后,走到宁妃的床边拿起了宁妃的鞋子,闻了一闻,然后走回皇上的身边,道:“皇上,这鞋底果然有一股油的味道,跟丽妃娘娘鞋底的味道一模一样。”

桥上撒的油,因为有强光,所以很快就蒸发干净了。可是宁妃脚下的鞋子,一直都是放在室内阴凉的地方,自然还在。

德妃心里一惊,看来今日是不成事了。没想到这个墨玉在皇上心里如此重要,竟能让他亲自过来,为丽妃月兑罪。

马公公说完,把鞋子放进水里放置一会,然后又拿了起来,水面上果然漂浮着一层油花。

皇上指了指盆里的水,对德妃说道:“你要的证据,在这里。丽妃就算本事再大,也总不至于跑到这里来往宁妃的鞋子抹油吧!”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宁妃从摔倒之后回到宫里,就一直没有出去过,鞋子更是没换,墨玉怎么可能派人来做手脚。

德妃也算识时务,事情到这个份上了,再多说就是有意而为之了,忙躬身跪下。“是妾身糊涂,妾身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罚了丽妃妹妹,是妾身的错,请皇上恕罪。”

“既然德妃都这么说了,那就好好查清楚,朕倒要看看那个胆大妄为的,敢谋害皇妃。”转头又对床上的宁妃说道:“你以后走路也小心一点,不要动不动就胡乱职责别人,造成误会。对了,静德呢?”

宁妃见皇上提到女儿,当然高兴,忙吩咐嬷嬷道:“静德刚才在午睡,这会应该也醒了。李嬷嬷,去,把公主抱来。”

被唤作李嬷嬷的妈子出去了一会,进来之后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大概就是宁妃口中的静德公主了吧!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脸很是可爱,两只惺忪的眼睛显然是刚睡醒的模样,头上梳着两个小儿羊角,很是可爱。

小女孩先是看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视线落在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身上,高兴地喊道:“父皇。”

声音里还带着女乃气,让人听了都觉得很是心软。皇上见小儿女可爱的小身板,忙抱了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二丫最近乖不乖啊,有没有听母妃的话?”

静德公主是二月出生,因而乳名叫二丫。“听母妃的话,见父皇,很开心。”

小孩子还小,话说得还不完整,可是意思却表达明白了。皇上高兴地又模了她的两个小辫子,“父皇见到二丫,也很开心。”

这是墨玉第一次见到皇上的脸上露出的笑容,不是在太后面前的那种表面的笑,也不是在其他嫔妃面前敷衍的笑,他此刻是发自内心的,是慈爱的笑。她想,皇上是爱自己的女儿的吧,这毕竟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或者在孩子的面前,他才会释放这样的内心,展露自己的情感,因为,和孩子交流,不会有阻碍,不会有隔阂。

如果一开始她也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也有一段这样美好的回忆,是不是她会有另外一种人生,会有另外的一种结局。有爹疼的孩子,是黑夜里最闪亮的一颗明珠,没有爹疼的孩子,就像山野里任由风吹雨打的野草,自生自灭,冷暖自知。

“姐姐,谁?”小孩子虽小,但也有点记忆了。在静德记忆力,没见过这个人。

墨玉见二丫正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没有跟这么小的小孩说过话。皇上见她为难,便说道:“那是丽妃娘娘。”

“哦。”二丫应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墨玉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还没有收回,二丫已经转回小脸到她父皇的怀中,继续模着他脸上的鼻子和眼睛。

命运是一个残忍的制造着,他安排你该走的路,你即便躲得再深,偏得再远,他也能把你掰回到既定的路线上来。他不给你的东西,即使你努力想拥有,也得不到。例如亲情,她此生从未有过。

德妃见他们父子如次高兴,遂提出告辞。墨玉想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是多余,便也提出告辞。皇上久未见女儿,自然高兴,既然其他人说告辞,那就告辞吧!

墨玉和德妃走出长德殿,德妃说要去准备太后出佛堂的事宜,于是与墨玉在分岔路时,便先走了。

待两人相距有些距离了,德妃身边的阿香才说道:“丽妃真是命硬,竟然躲过去了。”

德妃冷哼一声,道:“不过她也讨不到便宜,她什么都没有,可宁妃有静德公主,就算有天大的罪,皇上也不可能处置宁妃。你看今天,丽妃的膝盖估计已经红肿月兑皮,可是皇上连问都不问,连个御医都不请。”

“那是,奴婢刚才隐约看见,她头上都起了一个大包呢,真是爽快。可是娘娘,皇上竟然亲自去宁妃的宫里查出真相,可见丽妃在皇上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德妃摘了一朵路边的玫瑰,看着它鲜艳的花瓣,冷笑道:“要不是皇上帮她,现在恐怕已经中暑而死了。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只闷乌龟,没想到她的龟壳这么硬,宁妃这一次算是白摔了。”

“那娘娘,宁妃这一步棋,往后是否还用?”

“一颗棋子已经被用掉了,即使这颗棋子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也不能再用。”德妃手一甩,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便四分五裂。“这次算她命大,告诉我父亲,宫外的事情先不用准备,以免被人怀疑。”

“是。”

墨玉如果接二连三的出事,皇上一定知道那是有人故意针对丽妃,有意为之。只能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计划吧!

她原本是想让丽妃跪在大太阳底下,一个千金小姐哪能受得住这样的罪,到了下午便中暑而死。即便倒时皇上怪罪,那也还有宁妃这个垫脚石,可惜皇上出现了,她躲过一劫。这次之后,丽妃有了戒心,恐怕就难对付了。

阿香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最近淑妃和丽妃走得很近。”

“淑妃一个武人,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琴棋书画,诗词女工一概不通。她和丽妃亲近,无非也是想学这些东西罢了!要说联合到一起,也还没那么容易,淑妃虽然是武人,脑子也不笨,不会跟一个刚进宫两个多月的人结盟,风险太大。”

“那,难道要听之任之?”

“静观其变,先什么事情都不做。皇上现在忙着亲征,肯定倚赖淑妃的父亲樊爱,咱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找她麻烦,否则会适得其反。”

阿香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德妃抬头看了看天,说:“回去吧,这太阳真是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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