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武锐利的目光看着林宛,拧着眉,心中满是疑惑,这丫头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难道是周天启的意思?
林宛知道自己的话会让赵峰武猜疑,但是她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想了想,又道:“舅舅,皇上若召您回京,您千万不能回去。外公他们不会有事儿的,只要您一天还拥有平南大军,他们就是安全的。”
赵峰武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若皇上真的下旨让自己回京去接受大理司的调查,难道自己真的能抗旨不遵吗?
沉默了许久,赵峰武拧眉摇头,道:“如果违抗圣旨,是要株连九族的,我们赌不起。”
林宛一时语塞,目光中满是痛色,想了想,一字一句地道:“想办法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我们有足够的能力让皇上忌惮,不敢再动赵家时,才能回京城。”
赵峰`武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他可以借着这场战争暂时拖延着,但是,等战事结束,皇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不会放过赵家。如今思来想去,也只有采用“拖”字诀了。
林宛见赵峰武心中有数,也不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纸笺上写着“通筋活络”,递到赵峰武面前,道:“舅舅,这药您还是要每日服用,对您的腿会有帮助。”
赵峰武接过瓷瓶,点了点头,道:“宛儿,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你都考虑得很周到,也很透彻。但是,你小小年纪,思虑过重,对你来说,终究不是好事儿。”
林宛故作伤心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谁叫我命苦呢?生在丞相府里,母亲生性淡薄,不争不抢,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我如果不机灵点儿,怎么能保护母亲,保护自己呢?”
赵峰武心中一痛,拍了拍林宛的肩膀,道:“你母亲从小就是你外公的掌上明珠,在我们全家人的保护下,她直到出嫁时,都一直是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当年你外婆就十分忧虑,担心你母亲到了婆家会受欺负。刚开始的那几年还好,可是你母亲一直没有身孕,你父亲纳了妾之后,她就越来越沉默寡言,郁郁寡欢了。”
林宛原本只是想说,她也不想背这么重的包袱,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引起了赵峰武对赵丽娘的心疼和感慨。
赵峰武继续道:“后来,我们离开京城时,是带着你母亲一起走的,可是,你母亲只在山东待了半年,就因为思念你和瑞晨,坚持要回京。我们再三劝阻,她也不听。你母亲看着性情柔弱,其实极为倔强。我们也只好随了她的意,派人送她回京。”
林宛点了点头,道:“在母亲心里,我和哥哥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为了我们,她才在丞相府忍耐了那么多年,如今才终于走出了那个牢笼。将来,她的病好了,有什么打算,也全凭母亲的心意,只要她高兴就好。”
赵峰武微微一笑,道:“丽娘是个有福气,竟生了你这么好的女儿,还有瑞晨那么有出息的儿子,你们都是丽娘的心头肉。”顿了顿,又道:“宛儿,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冒险,多想想你们的母亲,她还盼着你们去与她相聚呢。”
林宛展颜一笑,道:“舅舅,宛儿胆子小,不会拿自己去冒险的,您放心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宛儿要走了,您保重!”说完,已经站起身来。
赵峰武点了点头,看着林宛走出了他的营帐。心中不禁轻叹,这孩子生来命运多舛,如今成长得这般坚强,这般出色,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林宛走出大将军营帐,青桐和隐魂已在帐外等候多时,连齐旬也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远远的在大路上候着。
青桐扶着林宛走到马车边,撩开车帘,上了马车。隐魂充当车夫,坐在驾车的座位了。
齐旬的马车在前面走着,林宛的马车跟在他的后面,而跟在林宛的马车后面一同出发的,还有十几辆准备装粮食的大板车,上千名侍卫跟在后面,以便回来时护卫粮车。
从南郊到城里大约一个多时辰,快进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运粮车和侍卫们留在郊外的树林里等消息。齐旬带着林宛等人,直奔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的大门紧闭着,朱漆高门,门上的铜环闪闪发光。门边一对大石狮,庄严而威武。门外守着八个带刀侍卫,面无表情,身姿挺拔。
齐旬的马车在太守府门前停下,齐旬的随从掀帘下车,向门边的侍卫递上了拜贴。
那侍卫接过贴子,看是平南大军的印笺,也不敢怠慢,连连拱手一礼,转身跑进了府内。
不一会儿,那侍卫又跑了回来,走到齐旬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一揖,道:“齐大人,我们家大人对您来探望十分感激,但是,我们家大人昨日染了病,今日病情更甚,实在不便会客,请您谅解!我们大人说,等我们大人好了,一定下贴子请您来做客,举杯畅饮,不醉不归。”
齐旬早已料到卢知谦会再次找借口不见自己,也并不意外。走下马车,蹙眉忧心地道:“齐某此来正是为了此事,齐某请了药王谷的阿木姑娘一同前来。阿木姑娘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卢五姑娘,治好你们卢大人的病。请你再去通传一次,若卢大人依然不见,齐某也只好作罢。”
那侍卫迟疑了片刻,躬身一礼,道:“是,齐大人,小人这就再去通报,请齐大人稍候。”
齐旬点头,淡淡地看着侍卫,只见他又飞快地跑进了府内。
再出来时,与那侍卫一起出来的还有张总管。张总管是太守府里的老总管,极得卢知谦的信任。见他亲自来迎,可见一定是卢知谦亲自授意的。
张总管满脸是笑,走到齐旬面前,客气地道:“齐大人,欢迎光临我们太守府!您可是有好一段时日没有来过了,我们大人可是一直挂念着您啊!”
齐旬也与他抱拳寒暄,关切地问道:“听说卢大人病了,不知现下如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