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又见面了。”轩老手上端着一盏杯蛊,里头有什么乳白色的生物在蠕动。钱来来高立于台阶上,心下有些作呕。
仔细想想,身体里住着只虫子,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啊!
钱来来咬牙捂着月复部,尽力维持着站立,自牙缝中挤出话来:“真卑鄙臭老头,咱们说好三年后再动手的呢?亏本、本小姐还难得做了记号,看来是、用不着了!”
轩老爽朗一笑,脸上皱纹随之一动:“这时间是你自己说好的,老夫可没答应。”转眼如打量满意的货物般欣慰的看着她:“不愧是不死人啊,身中老夫为之骄傲的邪蛊半年,还能如此安然的站在这。”
别用你老鸨看姑娘的眼神盯着我!
钱来来内心狂躁,面上却是不屑冷哼:“要是死了,哪能看到您老人家如此恶毒的一面?”她还是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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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老夫也想知道你能不能撑过三年,不过王爷似乎等不及要见你了呢。”轩老捋了捋白花花胡子,点点头:“老夫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撑了这么久!”
见他如痴如醉的眼神,钱来来一阵毛骨悚然,果然是要拿她做实验小白鼠!虽然心下惊恐,她嘴上却还在逞强:“哈,丑拒,万一主子跟你这‘狗’长得一样辣眼睛怎么办?本小姐不约……唔、”
话还没说完,轩老一针扎在蛊中,撕心裂肺的痛苦袭来,钱来来再也撑不住了,一下蜷缩在了地上。
轩老目光冷峻,显然被钱来来成功激怒了:“钱来来,劝你识相点,老夫可不想你还未见到王爷就魂归西天!”
钱来来气息奄奄,绞痛越发厉害,却还是侧过头,哼笑一声:“你敢吗?要你敢,我这条小命早就不在了……”
轩老觉得自己碰上了个疯子。
“嘎吱――”房门忽然大开,像是昭示着主人的不爽而吱呀作响。
“什么人!”轩老一惊,钱来来这种诡计多端之人留有后手他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这人的气场几乎是在开门的一瞬间就压迫了过来,让他不禁退了两步。
钱来来头也没回,却露出个抑制不住的笑容:“你不是……不管了吗?”。
原本她是打算不连累他来着,可那句“如此,我便不管了”她越想越不是滋味,连跟轩老妥协的心思都没有了,卯足了劲激怒轩老,就想看看楼冥的反应。
钱来来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吧。
因为你心里在叫我。
楼冥眸光一瞥,她似乎忘了他能通晓她心意之事,被人这样呼唤,会出来也不奇怪吧。他若无其事的说:“哦,我只是看不惯我的人这么弱。”
“我去你大爷!本小姐字典里就没有弱这个字!”方才还满心欢喜的钱来来瞬间怒了,一动,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那是你读书少。”楼冥心中生出几分无力,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抱她:“真难看。”
他要折磨的人,怎能在别人手上难堪?
钱来来有些抗拒,终究招架不住疼痛,软趴趴的把头埋进臂弯里:“有本事别管我!”
被无视的轩老表示不爽,面前男子相貌平平,也没了方才施压的气势,反倒是看不出深浅。不过今天,人他是要定了!出于江湖礼节,轩老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然而楼冥恍若未闻。捞起钱来来柔声说:“不闹,有人看。”
轩老:原来你是看得见我的……
钱来来眼角余光扫过轩老,哼声道:“你法力不是还没恢复?”她要说她已经后悔了吗?本来楼冥就已经很勉强了。
楼冥目光淡淡,毫不在意的说:“那就肉搏。”
这两个毛头小子,竟敢轻视他!轩老强压怒气:“你若识相,就放下她赶紧离开!”
“。”楼冥一手搂着娇小的钱来来,缓步走下梯阶停在用以观赏梅树下,手轻轻一折,枝条便落入了他手间。
望着他的动作,钱来来猛地一惊:“魔……插手人类之间的事,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吧?”
“无需多虑。”
“不行……”
钱来来话还未出口,惊觉阳光下有什么在闪光,再一眨眼,数条银丝已经包抄到了她面前,她顿时尖叫:“楼冥后面!”
索性楼冥反应极快,将她的头摁进怀里,随手攀折的梅枝在他手中犹如利剑,舞得虎虎生风。数声轻击后,楼冥顿住了脚步。
钱来来睁眼一看,地上全是细如银针的丝线――楼冥竟将它们一根不漏的挡下了!而那触到线头的枝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开来。
线上淬了毒!
钱来来缩在他怀里,再不敢出声,生怕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一个不留神就去阎王那报道了。
“好功夫!”连轩老也忍不住赞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楼冥将梅枝随手丢开,眸中波澜不惊。心中思量,嗯,不能下手太轻,欠收拾,不能下手太重,扣功德。这世道,还让不让人好好打架了?
轩老嘴角噙笑,目光落到他怀中那人身上:“这位小兄弟,你若不想她吃苦头,劝你还是早些把她交与老夫,不然……她怕是撑不了多久。”
楼冥垂眸看向暗自吃力、直冒冷汗的人儿,忽然冲她露出个微笑,随之而来的是快准狠的刀手。钱来来还未从他的谜之微笑中回过神来,就昏迷了过去,心中只剩四个大字――
玛!德!制!杖!
在轩老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楼冥目光柔柔的将外套铺于地上,用于安置钱来来,随后起身看他:“本尊最讨厌,遭人胁迫!”
轩老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身形,楼冥已然来到了他的左边,挥袖一挑,他左托住的杯蛊已经抛上了天,轩老目光不自觉的随着蛊向上移。
就在这一瞬间,楼冥一把擒住他干瘦的手臂,轻轻一拧,发出咔嚓响声,肩关节已经月兑臼,轩老的惨叫声这才响起。正巧那杯蛊落下,稳稳的停在楼冥左手摊开的手心。
太快了!轩老心中冒出了丝无法言喻的恐惧感,跌坐在地:“你、若没有老夫,你就算拿到了母蛊,也救不了她!”
“垃圾。”楼冥毫不在意的吐出一句,令轩老胡子猛颤起来。这男人……竟敢如此挑衅他!
然而楼冥并没有跟他浪费时间的意向,悄然转身,走向钱来来。
忽然一枚毒丸自他脚边炸开,霎时间毒雾弥漫。轩老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自怀中掏出个瓷瓶,得意的晃了晃,大笑道:“这可是老夫精制而成的毒丸,没有这解药,不出半柱香,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楼冥静静的站在雾气中,看他的表情就如同看小丑:“你以为你的毒,真的会对鬼神有效?”
轩老脖子一梗,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怎、怎么可能……”他也吸了毒气,不禁有些慌乱的拔开瓶塞,可他再快,又怎会快得过楼冥?
石子精准的射穿瓷瓶,略过的阵阵怪风瞬间里头的药粉卷走,留下轩老阵阵哀鸣。
楼冥俯身抱起瑟瑟发抖的钱来来,目不斜视的径直往知良宫走,话却是对趴在墙头的玄灵子说的:“看清楚了,毒是他自己放的。”
“啧啧,当着我这个神仙这么做,你就不怕永无翻身之日?”玄灵子咂吧嘴。楼冥淡淡督向他怀中人,轻声说:“我不过做了你一直想做之事。”
是啊,所有她想做之事,都被他抢先了。玄灵子心中略有不甘,却又庆幸着“她”身边有“他”。
台阶上那背影如洛神临世,姣姣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玄灵子想,追随倾颜近百世,她该放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