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才小跑到跟前,道:“李公子让我好找,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跟我们大小姐说话。”眼睛骨碌碌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秦娥本能的皱了皱眉,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琢磨又让人好不舒服。
好像他们两个有什么似的。
李律显然有同感,他背起手,似笑不笑的道:“出来方便,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也不敢乱走,幸好碰上了秦大小姐,刚给我指了方向。”
陈永才便对秦娥笑道:“大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秦娥坦坦荡荡道:“刚给祖母问完安,祖母很惦记暄儿,让我过来看看。不巧碰上李公子站在这里,寒暄几句。”
陈永才眼睛一转,道:“大小姐身边怎么也没跟个丫鬟婆子?”
秦娥心生警惕,陈管家不依不饶,句句有机锋,分明是想牵扯出她和][].[].[]李律什么不寻常的关系才肯罢休。
陈永才此人她并不熟络,更谈不上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他为何要这样针对自己?
“谁说我没有丫鬟婆子跟着?我有东西不见了,二嬷和灰文去帮我找了。”
陈永才还要说话,就见灰文扶着二嬷过来。
灰文把一个水蓝色的帕子递给秦娥:“大小姐,您的帕子找着了。”
秦娥接过东西:“怎么这么久?”
二嬷道:“年纪大了,刚刚不小心崴了一下脚,灰文扶着我,走的慢了。”
秦娥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不由紧张起来:“哪里崴到了,严重不严重?”
二嬷笑着安慰她:“不严重,回去敷一敷就好了。就是委屈小姐,在这儿等我们等了这么久。”
陈永才见状不再多说什么,跟李律拱手道:“李公子,咱们这边走吧?”
李律没有功名,陈永才见多了达官贵人,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李律如何看不出他的态度,只是在府中做客,也说不得什么。
秦娥不满道:“李公子是客,陈管家也应当安排个人好好伺候着才是,怎能让客人找不到回去的路?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陈永才也不把秦娥当回事,闻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你先走,我还有话要跟大小姐说,随后跟上。”李律负手而立,脸上没有刚刚的随意和嬉笑,目光锐利,气势逼人。
陈永才有些畏惧,客气的笑道:“我在前面等您。”人在几十米处停下,往这边张望。
秦娥第一次见到李律如此严肃,心想到底是全国最大商行的少东家,手里不知管着多少人,气势非比寻常。
李律看向秦娥,眼中情绪十分复杂:“你这个小丫头呀,罢了,以后你要多小心,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娥莞尔,李律这人外冷内热,看着吊儿郎当,实则十分可靠,是个很好的人。
秦娥这边告别李律,卫夫人和卫长青也辞别秦老夫人等人,回卫府去了。
马车里,卫夫人看着心不在焉的儿子,心中警铃大震。
“在想什么呢?”
卫长青回过神,对着母亲的询问有些不好意思:“没想什么。”
卫夫人忍了忍,露出个笑脸:“我来猜猜,是在想秦大小姐吗?”。
卫长青脸上一红。
卫夫人脸色覆上一层阴云。
还未过门,就已经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真嫁进来还有她这个母亲说话的地方吗?
卫夫人心胸并不宽阔,又对秦娥早有意见,见状道:“那秦大小姐模样的确出挑,满京城看过来,能跟她一较高下的贵女没有几个。你心有向往,母亲能够理解。”
卫长青腼腆道:“母亲千万别这么说,传出去对元妹妹不好。”
若是秦娥在此,定要叹气三声。
果然,卫夫人听他喊元妹妹,心里一团火腾的烧起老高,再顾不上和颜悦色,抓住卫长青的手道:“儿呀,那秦娥和你不可能,你还是别惦记她了。”
一句话,犹如三九寒冬泼下来一桶凉水。
卫长青怔忪道:“母亲这话什么意思?我和元妹妹,不是,不是有……”
卫夫人截住他的话:“那不过是多少年前的口头之约,如今两位老太爷都已作古,谁还记得这个?而且那时你们都是小孩子,玩笑之语,作不得数的。”
卫长青学的是儒家礼仪,秉承的是君子之道,当即反驳道:“即便是口头之约,也是约定,岂有不遵从之理?”
卫夫人板起脸:“不管怎样,你们的婚约,我不承认。”
卫长青急起来,他不明白母亲为何不满秦娥。
卫夫人绷着脸道:“当年沈家显赫,秦家显贵,秦娥是名副其实的天之娇女,两位老太爷有此约定,我也乐见其成。”
“可如今不一样了。”
“沈皇后和太子被赐死,沈家倒台。沈氏虽未被休,但贵圈里谁不知她已如弃妇。这样人的女儿,怎么能进我们卫家的门,当未来的宗妇?便是我同意,你父亲也不会同意,卫氏宗族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圣心难测,虽然罪不及出嫁女,更扯不上一个外孙女,但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介意秦娥的身份。若到时候连累了我们卫家,那怎么办?”
卫长青尤不理解:“可是母亲……”
卫夫人长袖一拂:“没有可是,秦家连沈氏都不要了,我们凭什么要捡她的女儿?另外,秦老夫人根本不喜欢这个孙女,以后也不会给她一点支持。没有娘家的支持,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要!”
“我今天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就是要你看明白,不要沉沦下去。长青,你是咱们卫家的希望,更是娘的希望。你学问这么好,等你考上进士,甚至状元,什么样的金枝玉叶不能找,何必要找她?你可要想清楚利害,别犯糊涂!”
卫夫人一番话,说得卫长青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他一向听卫夫人听惯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白着一张脸沉默下去。
卫夫人也不急,她知道儿子会想清楚的,就像从小到大,每一次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