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海城外有一个隐秘的墨家据点,端木蓉就被安顿在那里,我们一大早便坐上马车赶路。其实马儿也没跑多快,但这个马车实在让人坐不惯,再加上昨夜睡的晚没有休息好,一路颠簸晃荡的让我晕的没有了东南西北。
“子房,为什么非要叫我一起来呢?”我不解地问,紧皱着眉头,隐隐反胃。
“云儿,关于你通晓未来之事,万一之后阴阳家或者李斯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个秘密,恐怕你会处境危险,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盟友,获得他们的信任有利无弊。”张良忽而语顿,目光凝在我脸上,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关切问,“云儿,哪里不舒服吗?”。
“子雨姑娘按住内关穴,可以缓解症状。”颜路已然已经看出我是在晕车,提示道.
“内关穴在哪里?”我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脑袋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张良已经拿过我的手,拇指在手腕穴位处按了下去。
也不知是真的穴位起了效果,还是被张良这一举动给惊到,猛地神志就清醒了许多。双颊不自主地在烧红在发烫,慌忙想抽回手,却没想他的手指按的还很用力,竟然抽也抽不动。我忸怩地不敢看他,视线往一边移开,无意间撞上了颜路的目光,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动。
大约就这样按了穴位好几分钟,直到我明显感觉到了穴位的酸胀感,张良这才松开了手。我如坐针毡,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心透出一层湿汗,余光里似乎感觉到张良的注视,但又或许只是自己疑神疑鬼,心神不宁的错觉罢了。
大约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我终于缓了口气,刚要下车,见到张良递过来了手,示意要扶我下车。在场还有前来迎接的墨家众人,生怕太扭捏只会让大家尴尬,也就把手顺势搭在了他的手掌心。他略略握紧了些我的手,让我借了些力,跨下了马车,见我站的不够稳,又用手臂在我身后一扶。
两手相合,他的手纤长玉白却稳而有力,让人感觉安全稳妥,第一次触及他掌心的温热,带起一股暖流直往心眼里钻。抬头对上他微怔的目光,他眸底深处正凝聚着别样的熠熠光彩,恰如日光下微波涟漪的反光点点,那光点似能抓住人心,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引力,让人心甘情愿溺在里面,一种欲罢不能的蛊惑。
电光石火间,我们都猛然一惊,紧接着一醒,慌忙收回手,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僵在那里。
“颜二先生,拜托了!”墨家众人都恭敬的向颜路行礼,没人注意到我与张良的异常。
颜路进入屋内给端木蓉姑娘诊治,而我刻意装作东看西看,站的离张良远一些。刚才那一阵凌乱,让我有些一时消化不了其中隐含的情绪,是多是少,是一瞬,还是预示着会有更深的什么?
我在错乱的时空里,就如浮萍无所无依,期待着回到来的地方。我们原本就是不该遇见的人,我也一直在逃避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魅力和吸引力,也不曾想过他会对我有任何真情真意,我只是一个使命而已,一个预知未来的特殊的人而已。
正想地入神,远处盗跖愤怒的吼叫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不希望我是对的,我希望我是错的!我认为她那么做不值得,但是我很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她那么做是值得的!是为了值得的事是为了值得的人,你懂不懂!”
什么错的对的,对的错的,值得不值得的,我都有点听糊涂了。我走过拐角,闻声看去,原来盗跖吼的人正是剑圣盖聂。
“我……很抱歉。”盖聂衣领被盗跖一把抓起,但他仍旧纹丝不动,话语虽平静但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悲涩。
盗跖却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举起了拳头,嚷道:“谁要你抱歉,谁要你抱歉,你这个混蛋!”正当盗跖的拳头就要挥过去之时,被突然现身的高渐离一把制住,高渐离淡淡道:“颜先生在里面诊断,需要安静。”
盗跖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但仍旧义愤填膺:“哼,我看你们这些剑客都是冷酷的人,比你们手上的剑还要冷酷无情。”
我这才明白盗跖为何如此激动。听闻先前端木蓉姑娘就是为了护盖聂而受的重伤,可谓情深意重,而盗跖一直为蓉姑娘不值得,因为盖聂没有能力去偿还这份情。
虽然我不太明白,这个时空的剑客到底要承受多少腥风血雨,而需要冷酷到无法给予心爱的人想要的生活,但他的冷静他的坚忍他沉默中所深埋的情感,却让人清楚感受。看着此情此情,让我也莫名有些堵得慌,不由紧了紧眉头。
“云儿~你好些了吗?“
张良突然出现我身边,让我的心又慌了一慌,我强自稳了稳神,波澜不惊道:“已经没事了,谢谢。”
“嗯”他顿了顿,视线移向我的身侧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找话题,但竟然顿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我僵在那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想到算术题,便拿出竹简递给他:“你看,我解出来了!”
他接过一看,嘴角微扬:“云儿是怎么解开的?”
“就这样解开的啊,不就是九九口诀嘛,对应八卦图案代表的数字,上面一排是二三得六,下面一行就是二四得八咯。”我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涌动,平淡似水地说道。
“哦?你确定是你自己解的?”张良也是淡淡的语气,目光定在了别处,似笑非笑。
“是啊,你不信问子路师兄,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他不会骗你的!”我不自然地轻笑。
“你昨晚是不是就是去师兄那里求教了?”
“这个……”
“害我担心了半个时辰。”
“嗯?”听起来似乎是很随心的一句话,但话语的内容和他涩然的语气却让人震惊,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
然而还未等我问出口他就打了岔:“好吧,这次算云儿赢了!要我做一件什么事,你想好了告诉我便是。”
“哦……”
本该兴奋得意的我,期待着谋圣大人被我打败后哑口无言的神情,如今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气氛。我已经无意于比试的胜负,而似乎在纠结于另一个更难解的考题,那便是“情”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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