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内,有几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野心,包括不理皇上命令迳自返回皇城的镇国公,以及夏太后,还有几名倾向夏家一派的朝臣。
“这是咱们谋反的好时机,一个精神失常、萎靡不振的皇帝,要百姓怎么支持呢?”镇国公笑得阖不拢嘴。
“时机点呢?”有一名朝臣问。
“不远了,太后寿宴将至,礼司部已在紧锣密鼓的筹备,还设了皇家宴,届时所有皇亲国戚、重臣大将都会进宫道贺,我们就在那时候将一切布局妥当,逼靳成熙退位。”镇国公早有月复案。
夏太后频频点头,但神情又是一变,“可是,还迟迟没有柏松的消息啊!你说前阵子皇上那儿传出来刺客坠崖身亡一事,那人真的不是柏松?”
她还是在乎的,她视侄儿为亲生儿子的替身,侄儿若能坐上皇位,就如同她的皇儿坐上皇位。
“太后放心,柏松是多么优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追捕到、还落崖?皇上那么说只是想掩饰他始终找不到刺客的挫败,不想让众人觉得他窝囊罢了。”
“但柏松确实至今没有音讯……”
“放心,那孩子不露面一定有他的理由,太后对他要有信心,而且我的人也还在找,不会放弃的。总之,我们不是说好了,机会是不等人的,推翻靳成熙后,由我先登帝位,等找到了柏松,我再让位,再怎么说,他可是我的儿啊,我岂会不顾他?”镇国公出言安抚。
夏太后想了想,笑道:“也是,那好,就这么办了。”夏太后与几名朝臣纷纷离去后,镇国公笑着走到书房后方的一间密室。
真是天助他也,虽然他不清楚儿子为何突然失踪,但一开始,他就打算由他这个老子先登帝位,毕竟他在朝中可是备受推崇,过去连靳成熙也得对他敬上几分,论做皇帝的资格,他当仁不让。
他眼睛发亮的看着密室内墙壁上彩绘的九爪金龙,金光闪闪,还有他秘密派人打造的龙椅,裁制的龙袍、以及成堆的翡翠玛瑙、黄金玉器……快了!他穿上龙袍坐上皇位,当帝王的日子就快到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靳成熙没再上朝,镇国公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天天都守着兰贵妃,于是他更加明目张胆的准备策反,要多名倾向夏家的朝臣签署名册,拥他继任帝位。
这件事,唯一被撇除在外的就是皇后夏都芳,被孤立的她虽然知道父亲回来了,但她也无心去见他,倒是好几度想见靳成熙,却都被拒见。
她不由得苦笑,“时月纱跟卓兰一样,人死了,还将本宫一军,本宫还是得不到皇上的一点点关爱……”
没多久,夏太后的寿宴热热闹闹的展开了,靳成熙也前来祝寿,只是他看来仍憔悴不已,这让夏太后更相信兰贵妃是死了,不然他该是神釆飞扬。
参与筵席的朝臣及皇亲国戚二到场,在众人恭祝太后寿诞后,夏都芳不想见靳成熙那为别的女人魂不守舍的颓废样,先行离去了。
没想到她前脚一走,镇国公就在众人的目光下现身。
靳成熙看着他,虽然早就知道他回皇城了,但自己佯装不知,此时更拿起酒杯看着他,“镇国公,你怎么在这里?”
“启禀皇上,今儿个是太后寿诞,臣说来是她的亲哥哥,特地回来祝寿的。”镇国公笑得虚伪,靳成熙也只是点点头。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太后一连写了数封信送至西南,指皇上因兰贵妃之事再也无心于国事,日益疏远朝政,基于不能眼睁睁看着政事继续荒芜、波及百姓民生,臣不得已受多名朝臣拥戴,请求登基,好让楚穆江山再续传下去。”
话语一歇,外头突然起了一阵骚动,近百名带刀侍卫冲了进来,团团包围住筵席上所有人。
靳成熙眼神一凛。
镇国公冷冷一笑,“夏家一门忠烈,早置个人生死荣辱于不顾,只想着百姓,今日一事,就由未来的史书去公断,但现在恳请皇上交出玉重,好让臣能为楚穆效力。”
多名与夏家结竟营私的朝臣也纷纷起身拱手,“请皇上退位。”
靳成熙冷冷的扫视这些人一眼,再定视着夏太后,说道:“太后,镇国公在谋反呢。”
夏太后心里有谱,气定神闲的回道:“这实为万不得已,国家百姓为先,皇上心灵既已受创,自是不再适任一国之君。夏家绝非有所图谋,一旦镇国公登上帝位,也会请太医好好医治皇上的。”
靳成熙摇摇头,忽然勾起嘴角,大笑起来,“哈哈哈,心机深沉又诡计多端的夏家人,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但事情真能如你们所愿?”
宫廷外,树影幢幢,天空霎时风云变色,暴雨滂沱落下。
夏太后跟镇国公对视一眼,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很好!夏家逼宫退位,要朕传位给镇国公!”靳成熙一扬手,立即有人向宫外报讯,宫外蓦地一阵骚动。但不只是如此,在筵席上的近百名侍卫中,围绕在靳成熙身边的侍卫动作一致,突地锵锵锵抽出腰上的刀,迅速架在与自己并肩站着的侍卫脖颈上,被刀抵着的侍卫们吓得脸色一白,怔怔的瞪着靳成熙。
宫门外,火速而来的是靳成麟的近百名亲兵,但在他阔步走进来后,众人先是见到齐聿,接着赫然是应该仍被关在地牢的勇毅侯!
瞬间,镇国公呆了,但也明白了,那些突然变节的持刀侍卫,原本就是勇毅侯的手下,但他们早已为他所用,难道勇毅侯身在地牢,还能持续与这些忠心手下联系,怂恿他们改而效忠靳成熙——情势顿时逆转,其他想逼宫的朝臣们已是吓得颤抖,侍从、宫女、太监则是噤若寒蝉,动也不敢动。
夏太后脸色发白,勉强干笑道:“哈哈哈,这只是一场戏,因为哀家说寿宴只有吃吃喝喝没啥意思。镇国公,你这场戏也安排得太惊悚,瞧,皇上都当真了。”镇国公愣了一下,马上反应回来,也跟着干笑,“是,是,大家放下刀子,这只是好玩嘛。”
“好玩?!”靳成熙笑容变得森冷,“动摇柄本的阴谋叫好玩?”镇国公吞咽了口口水,说不出任何驳斥之言。
“皇上……”夏太后脑中一片空白,心已凉了。
靳成熙冷笑,“自作孽不可活,来人啊,将太后带回宫中幽禁,留下镇国公,其他朝臣及皇亲国戚全拉至地牢,等侯发落。”
“是。”侍卫们奔进来,一一拉起那些几乎瘫软的朝臣。
镇国公脸色发吉。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独独被留下?靳成熙命所有侍从、宫女连勇毅侯都退下了,却独留他跟恭亲王。“你、你想做什么?大势已去,镇国公自然会害怕,他只是个老头子也不会武功,只有待宰的分。
但下一秒一“把药拿出来!”靳成熙恨恨的道。
“什么药?噢……”
靳成熙狠狠的揍了镇国公老脸一拳,现在的他不是皇上,只是个深爱时月纱的男人。他咬牙怒吼,“药,该死的药!要让纱儿复活的药!镇国公一脸惊惶,“没有药啊,她都死了,哪能复活?”
“她没死!”靳成熙又狠狠揍了他好几下。
镇国公痛苦的抱肚倒在地上,嘴角流下鲜血,呜咽道:“臣真的听不懂……”靳成熙双眸暴睁,冲上前去一打再打,又狠狠的踹了好几脚,但他始终没有朝镇国公击出掌风,就怕他将心中强忍的怒火发泄出来,力踰万钧的掌势会将人一掌击毙,届时他就拿不到药了。
靳成麟在一旁看着皇兄失控的行为,没有出手阻止。那该死的老家伙早就该被痛殴一顿了。
但此时,慕容淼淼突然跑了进来,“时姐姐醒了!”
靳成熙扬高的拳头陡地一顿,飞快的抬头瞪她,“你说什么?!”
她笑开了嘴,“我说时姐姐醒了,皇上快去看她吧,她也好想见你,只是躺得太久——”
眼前黑影一晃,她再定睛一看,靳成熙早就不见了!
靳成麟则蹲来,看着鼻音脸肿的镇国公,摇摇头,“帝王?现在你去当猪圈里的猪王比较恰当。”镇国公已经痛到无法回应了。
靳成麟派人将他也拉到牢里去,拥着慕容淼淼道:“现在我们可不能去永晴宫了。”
“当然,一想到他们终于能在一起,我就想哭了……”
“是啊,总算苦尽笆来。”他也替皇兄感到欣慰,只不过,他可没忘记他们对皇兄撒了点“小谎”。
“我们回到月犁氏去看看吧,我的一些兵还在那里呢。”
慕容淼淼慧黠一笑,“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