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里的人只有苏妙一个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秦贵妃有些惊疑,本来想加以追问的,不过正在她想开口之际,宋宸回来了。
除了一药罐里已经煎好的药汁,宋宸还把另外几个小纸包交给了苏妙。
看着宋恒远、秦贵妃和陈公公分别服下了药,苏妙看着他们:“皇上眼前想怎么处理这些摆件?”解药不让宫里沾手,这可以理解,应该是担心这匆忙间,也赶不及让人一一检查,怕宫里的东西也不安全。但让宋宸不惊动任何人,这做法就有点值得玩味了,这也是苏妙有此一问的原因。
“有办法像之前——有办法把这摆件里的毒性中和了吗?”。宋恒远问道。
“可以。”苏妙说着,打开了宋宸给她带过来的纸包,也不用换水,直接就分别洒进了那还泡着摆件的水盆里,“就让它们继续这样泡着,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捞起来,不用清洗,让它自然干就可以摆回原来的位置了。”
宋恒远的想法,应该是引蛇出洞。他故意封锁他们已经解了毒的消息,是想让下毒的人以为已经得逞,好进入下一步。
这一点,宋宸和苏妙都猜出来了,不过他们都没说什么,等那些药玉摆件恢复到原样摆好了,就一脸遗憾地告辞,出了皇宫
果然,两日后,宋嫣就获准出了宫来找苏妙,加上事前苏妙约见的柳梦瑶一起,三个人在了靖王府的翠玉轩聚在了一起。
秦贵妃身体有恙而太医看不出来病因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了,宋嫣是真的急切,这两日她本来圆润的脸都瘦下来了些:“苏妹妹,据说前两日父亲已经召了你进宫看过了,你真的也没办法了吗?”。
苏妙摊摊手,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宋恒远如今用的什么说辞。
“御医说是什么我母妃上了年纪了,气血亏虚。简直是放屁!”宋嫣急上来,嘴上也不管不顾了,“这怎么可能,我母妃一直面色红润,身体也好,加上前段日子刚吃了你的驻颜丹,气色好到不能再好了!”
“宫里还有人猜测是不是你的驻颜丹的问题!可能皇后和陈贵妃吃了都没有问题,而且父皇没有吃,但他近日也开始觉得有些不适了!”宋嫣继续忿忿不平地说着宫里的情形,“这些庸医真的,要用的时候没一个能用得上的!苏妹妹,依你的看法,我母妃和父皇,是因为什么变成那样的?”
“我虽然在药草方面有点心得,但看病不是我的强项。”苏妙推月兑着,边在心里赞着宋恒远这一借口的歪打正着。冯府那边正想着法子让冯玉盈给上献能用到何首乌的补血养颜的方子,他这边就说气血亏虚,这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那有没有什么药草是可以治气血两虚的呢?”柳梦瑶倒提出了个好问题。
苏妙沉吟了一下,她这边不能打乱宋恒远的计策呀:“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我想想办法吧!”
到了最后,宋嫣和柳梦瑶都没有了办法,只好皱着眉哪里来的哪里回。
苏妙把宋恒远用的借口告诉了宋宸,后者听着倒是有几分若有所思。
不过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在一旁静观其变就好了。反正宋恒远能够这样故布疑阵,那肯定是有应对的办法了,他们就等着事情水落石出就可以了。
国公府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宋宸把半夏也给撤回来了。宋恒远的视线已经看到了药玉摆件,那么肯定不会对于它的出处不加细究,再留在那边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边厢苏妙和宋宸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另一边,很快就有人开始动作了。
宋恒远显得极有耐心,一直按兵不动,秦贵妃那边也被他说服了,暂时不会向国公府过问半句。消息放出去之后几日,却是二皇子府那边先有了动静。
应该是源于先前对于冯府的监视,宋恒远显然对此事早已有所意料。冯玉盈在进献药方之后,秦贵妃把方子交给了她身边随侍的一个公公,让他转交给御医先论症过,如果觉得可用的话,就直接把煎好送上来。
皇宫的各位都是千金之体、万金之躯,但凡入口的东西,都有专人提前试过,何况是一张外来的方子?给御医先审阅过是规矩,因此冯玉盈也没有觉得秦贵妃的话里有什么有妥,倒是追着叮嘱了那公公一句:“听说这何首乌是年代越长的就越好,请把这一点也告知御医!”
公公应了一声就离开了。秦贵妃慵懒地侧靠在软榻上边继续与她和柳梦瑶边待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这一份方子,很快通过大内高手给传递到了苏妙和宋宸和手上。
苏妙仔细看了那方子一遍,点了点头:“果然这方子有一味药是可以解乌芦草的,可以当成一般的养颜乌发方子,照吃无妨。”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药汤已经熬好,并送到了秦贵妃的面前。秦贵妃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好了,为何还要真的去吃别的药?但既然是宋恒远的安排,她当然是无条件顺从的,当即就在冯玉盈的面前把药汤服了。
秦贵妃能在后宫之中长盛不衰,可以说与她跟皇后、陈贵妃之间的相处融洽息息相关。而能与这两个人和睦相处这么多年,还是处于共享一个男人的情况下,这也是一种大智慧。秦贵妃是个聪明人,也许是她在人前表现得似乎已经病得神智有些模糊,让冯玉盈放下了防备,所以对方心中的胸有成竹在柳梦瑶质疑的态度中表现得外露了些,反倒让秦贵妃生出了几分疑惑。
为什么她这么有把握能治好她的“病”?为什么皇上在证实他们所中的毒与国公府送进来的药玉有关之后,不仅不追究,反而还要求她暂时不要声张?这些线索在秦贵妃脑中这么一贯通,一种可能的真相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只不过,这种疑惑秦贵妃很好的掩饰住了,喝了药之后,推说身体乏了,随侍的公公也恰到好处地上前表示贵妃娘娘有恙在身,不宜久坐,扶了她回去休息。
柳梦瑶和冯玉盈出了皇宫之后,一路同行回府,下马车时看着她那气焰有点嚣张的样子,心里极不舒服,不过想到前两日苏妙对她的嘱咐,还是忍住了,只冷哼了一声,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冯玉盈她们走后不久,秦贵妃就派人去把宋恒远请了过去。
宋恒远已经收到了国公府和冯府的暗探回报,那药玉虽然是国公府送进宫里来的,但秦二懿却是得自于冯府的手中。冯府身为雪兰城五大世家之一,虽说敬坐末位还有些勉强,但冯家的生意还是做得极大的。药玉本是南疆那边新兴起的生意,冯年丰给秦二懿献策之后,秦二懿回去考虑了两天,同意是同意了,但因为接来连三地进献东西太引人注目了,最好是可以一次把熏制了这些药草成分的东西给送进宫中去,但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办法,于是又去找冯年丰商量。
冯年丰便顺水推舟地拿出了他新得的药玉,而且索性帮秦二懿给熏制好了,后者只需要想办法送进宫中就可以。
但宋恒远并没有向秦贵妃透露出事情的全部真相,如果全都知道了,秦贵妃也许还是难以理解:那秦二懿把这熏制了药草的药玉摆件送进来,为的是什么?
其实以秦贵妃的聪明,理解意图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她肯定无法接受。为了避免刺激秦贵妃,宋恒远只说了那药玉是秦二懿从冯家所得的这一个消息,秦贵妃已经开始咬牙了:“冯家想尽办法,让我们中毒,而冯氏又急匆匆地送药方进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秦贵妃忽然浑身一震,她急忙看着宋恒远:“皇上,此事肯定跟珩儿无关!”
宋恒远拍拍她,安抚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怀疑到珩儿身上,你别多想了。”
“真的?”秦贵妃有点怀疑地看着宋恒远,想要再次得到他的确定。说实话,冯府那边只是一介商贾,唯一与皇家有关系的,就是府上的小姐嫁到了二皇子府,如果那边有所异动,真的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宋珩身上去。
但宋珩平日行事虽然看起来率性,但实际上却很讲分寸,喜欢谈情说爱多于讨论朝政,看起来也不像是对那个位子有念想的。所以宋恒远在得知冯年丰手上的那一条药方之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宋珩,而是鹰国。毕竟就在将近一个月之前,鹰国才刚用了相同的手法,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不太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的巧合。
而秦二懿,宋恒远估计他应该也不知道那些药草所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如果知道,他应该不会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就实施着那个计划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