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喜小财奴 第二章 这两人有秘密

作者 : 艾佟

来到大魏,穆姌最满意的莫过于这儿对女子的限制并不严谨,男女在林子里幽会……喔不,只是巧遇,教人瞧见了,也不至于因此名声就毁了,当然,最好有第三者在场,至少可以保证两人无法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之,女子要出门不难,毕竟大部分的贵女都会去京华女子学院学习,下学不直接回府,绕过去书坊一趟也是很寻常的事,女扮男装也很常见,感觉这里很像她印象中的唐朝,民风热情奔放,不太一样的就是这儿不流行幂-、帷帽那种东西,反正结论就是,她这个养在闺阁的庶女出门挣银子不会太过显眼。

虽说经常可见女子独自逛书坊,可是她来这儿的目的是“做买卖”,手上提着她的“货物”,当然女扮男装会更为妥当,至少不小心被人瞧见时,不会一下子就暴露她姑娘家的身分。

大魏再如何开放,想必人们也难以接受他们平日追捧的侠义小说创作者竹山先生竟是个姑娘,甚至还未及笄。

进了云石书坊,穆姌如同进了自家后院,向伙计招呼一声,确认云锦山在之后,便一路闯进账房,她更喜欢称这里为办公室,因为书坊偶尔会请学子抄书,就是在这儿进行。

穆姌将手中的蓝包布包摆在云锦山前面的案上,“此书命名《群英传》,今日先交一半,过几日再交另外一半。”

云锦山欢喜的打开布包,赶紧取出头几张纸,看了一小段落,随即两眼闪闪发亮的瞅着她,惊叹道:“妳这丫……小子,真是太令人惊奇了!”

“别惊奇,给银子就好了。”

她这个穿越者在现代看过太多武侠小说,本身还是个武侠小说作家,如今不过是将她上一世写过的内容重新润饰写下来,因此每当他用那种“她是旷世奇才”的目光看着她时,她就会觉得自己很像诈骗集团,有些心虚。

“我何时在银子上亏了妳?”他很爽快的取了一张早就备好的银票给她。

看着银票,穆姌笑得两只眼睛都瞇成一直线了。

云锦山见了忍不住取笑道:“没见过像妳这么爱银子的……小子。”

她将银票收好,不屑的斜睨着他。“你不爱银子吗?”

他嘿嘿嘿的笑了,当然爱,但是他可不会像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只是这种话他还是搁在月复中别说出口的好,得罪这丫头可是得不偿失。

穆姌岂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以为然的冷笑道:“你以为遮遮掩掩就可以抹去你贪财的本质吗?”

“我可不贪财!”云锦山抗议道。

“你要是不贪财,一个小小的书坊如何搞得这么大?”

“云石书坊不只是京城最大的书坊,还是整个大魏最大的书坊。”他得意道。

“是啊,正是因为你贪财,云石书坊方能有今日的景况。”

云锦山错愕的张着嘴巴半晌,这才不服气的道:“云石书坊能有今日景况明明是我经营有方,为何是因为贪财?”

“不贪财,你会费心经营吗?”

云石书坊传至他已经是第三代了,以前规模还不到如今的一半,他嫌弃云石书坊明明开遍大魏,却没有多少赚头,便想了许多主意扩大成今日的局面……如此说来,还真教她说对了,可是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云锦山苦恼的搔着头,觉得脑子被她绕晕了。

“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回过神来,云锦山连忙在她走出账房之前喊道:“别忘了赶紧将后半部送过来。”

穆姌敷衍的挥挥手,脑子忙着为存款敲算盘,可是还来不及敲出个数目,就见到某个最不想见到的人迎面而来,她直觉低下头、加快脚步,一个不小心被门坎绊了一下,差点直接往前扑摔,还好某人及时伸手拉住她。

“小心。”李允晟的声音如同外貌一样冰冷。

“谢谢。”穆姌像被烫着似的急忙将手缩了回来,行礼致谢后,走得更快了,好像后头有恶犬正在追她。

等她上了马车,心脏还是跳得很快。

“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流了满头大汗?”红杏连忙取出帕子为她擦汗。

缓了一口气,穆姌突然想起一事,为何她要怕那个家伙?即使他还记得六年前的事,那又如何?当时她不过是八岁的小丫头,不知道他是国舅爷,在他面前小逞了一下威风,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至于为此跟她算账吧?

念头一转,绷紧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穆姌不由得自嘲一笑,人啊,果然不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没病也能把自己吓出病来。

“小姐究竟怎么了?”红杏胡里胡涂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没事,回去了。”

穆姌伸手敲了敲车门板,车夫应了一声,马车随即上路。

六年前与穆姌的初相遇,李允晟的记忆确实早就模糊了,那日在学院不过认出她是经常出入云石书坊账房、几度和自己擦身而过的“书生”,其实他早就觉得她太像姑娘了,如今终于证实了,可是她一见到他竟像耗子遇到猫,教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难道他们不只是匆匆几面之缘,而是有什么过节吗?今日更证实这样的猜测,可只是想想,这念头便放下了,偏偏接下来遇到另外一个更心虚的,教他不愿多想也不能不想。

“怎么来了?”云锦山一见到李允晟,慌慌张张将手上的纸放回布包,然后将布包绑好。

“我不能来吗?”李允晟状似随意的瞥了蓝色布包一眼,布包的一角绣了竹子,竹叶上有只蛐蛐儿,这教他不禁想起竹山先生,脑海中瞬间闪过刚刚离去的人,不过一转眼,他又觉得自个儿的想法太荒谬了,随即抛到脑后。

“不是。”

李允晟微微挑起眉。“你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是宝山堂,我又不卖册。”

“册也不是见不得人。”每个出嫁的姑娘都会有一本册压箱底。

云锦山惊愕的瞪大眼睛。“你是不是没看过宝山堂的册?”

“你看过?”

“宝……宝山堂是云石书坊的对手,当然要知道那儿有什么吸引人的。”云锦山说得冠冕堂皇。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当初是真的很好奇宝山堂的册为何卖得特别好,看了之后他由衷接受一件事——宝山堂拥有比云石书坊更好的画匠。

其实,若是穆姌能够画册,也不见得会输给宝山堂的画匠,可她偏偏是个姑娘,他只能忍痛牺牲册这一块甜头。

“是吗?”李允晟似笑非笑的道。

“这个不重要,你今日应该不是闲着来这儿坐坐吧?”云锦山赶紧转移话题。

李允晟也没心思抓着不要紧的事纠缠不清,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神情一肃道:“十日后我要去湖州,你也一起去吧。”湖州也有云石书坊,云锦山在那儿能够运用的人脉自然比他还多。

顿了一下,云锦山立刻反应过来。“皇上让你去湖州?”

李允晟点了点头。“最近湖州出现许多南越商贾。”

云锦山怔愣了下,觉得很好笑。“我们与南越可以自由经商,这有何奇怪?再说了,湖州是南方药材买卖最大的集散地,别说是临近的南越,就是更远的西南夷商贾也喜欢上那儿买药材。”

“确实如此,可是这些商贾孔武有力,像是练家子。”

“练家子难道不能经商吗?说不定他们原是盗匪,如今为了讨生活,转而做起买卖……对了,你的商队不也收了许多盗匪吗?”

“我也认为如此。自从皇上继位之后,与临国友好通商,无论大魏、南越还是北齐,盗匪都减少了,这其中确实有不少转而从事买卖,可是皇上觉得有异,我也只能走一趟。”皇上对南越一向很敏感,又不相信那些朝廷命官能够处理好南越的问题,只能找上他这个小舅舅。

云锦山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觉得很困惑,“皇上为何对南越如此在意?说起来,北齐和西域对大魏的威胁更大,不是吗?”北齐的铁骑强悍,西域的游骑兵神出鬼没,可以说是大魏百万雄兵最难缠的对手。

“大魏与南越本是一家,也难怪皇上特别在意南越。”

云锦山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这是太祖时候的事,如今早就不是一家了。”

太祖经过长年争战终于建立大魏,已经无力讨伐在背后捅他一刀、于南方自立为王的弟弟,只能双方议和,以联姻来维持关系,后来太宗继位,不愿意以这种低姿态维持双方的友好关系,便不再提起联姻,不过太宗的几个儿子显然不认同这种做法,私下与南越皇室勾搭,南越皇室纷纷送女人进皇子府,太宗虽知情,却也管不了儿子们后院的事,只能明文定下有南越血统之皇家子弟不得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如今皇家子弟也不知有多少混有南越血统,莫怪皇上对南越生出戒心。

“皇上有挂虑,我们就去瞧瞧。”

“朝廷有上百位臣子,我就不相信皇上找不到一个可以胜任湖州的差事,为何偏偏喜欢找你?皇上是不是忘了你只是皇商?”

“废话真多。”

云锦山撇了撇嘴,“湖州地势高,是个消暑的好地方,反正待在京城也挺无趣的,我们就去湖州走走吧。”穆姌正好要去湖州,说不定可以藉此机会说服她再画一幅画来卖。

李允晟不喜欢进宫,宫里是非多,就算不想惹事,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可是太后发话,没有成亲,不准他再离开京城一步,因此出发前往湖州之前,他总要做个样子进宫一趟,交代一下自个儿的无奈,免得这位将他视为儿子养大的姊姊又要哭诉他没良心,教她操碎心了。

人人皆知,比起皇上,他更像太后的儿子,就是皇上偶尔都拿此事取笑他,说他不是小舅舅,而是弟弟,但没有人知道他其实讨厌这样的关注,这教他连低调过日子的权利都没有,再加上他的容貌,待在京城简直度日如年,可是太后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心情,老是责怪他让人操心,为何不喜欢过好日子,偏偏要去外头受苦。

果然,太后听见他要去湖州,脸色就变了。“虽然你手上有圣旨,婚事由自个儿作主,可是你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如今又要跑去湖州,何时方能成亲?”

“皇上让臣弟去湖州,臣弟能不去吗?”李允晟实在觉得很冤枉,并非因为他可以自行婚配,他才拖延着不成亲,而是至今还未遇见对他容貌有抗拒力的姑娘……最近倒是见着一个,可是人家怕他怕得赶着逃命。

“皇帝为何突然让你去湖州?不会是你去求皇帝的吧?”

她还会不清楚他吗?京城对他犹如牢笼,除了逢年过节,他一刻也待不住,正巧这次他回来,适逢京华女子学院一年一度考核,她便安排他去当主考官,心想,全京城最貌美最有才情的姑娘都聚集在他面前,他总能看上一个,从此收心,留在皇都安安稳稳过日子,结果,还是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

“我比较喜欢北方。”换言之,若是他求到皇上面前,也应该挑北方。

“皇帝为何让你去湖州?”

李允晟没有回答,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太后和皇上能够维持母子情深,归功于太后不曾对朝堂上的事指手划脚,当皇上出言指责镇国公府,太后总是沉默以对,皆因太后比谁都清楚皇上的骄傲,不出声,更能维护镇国公府,果然,皇上从一开始的打压渐渐转为重用,甚至连他这个喜欢四处飘泊的游子都惦记上了。

“你不说哀家也知道,必是为了南越。”说到湖州,就会想到隔了一座白崚山的南越,这不只是太祖皇帝死不瞑目的恨,更是她与皇上一辈子不想回忆的痛。

他还是不发一语。

她叹了口气,“南越已成为皇帝的心病了,不灭了南越,皇帝永远不会心安。”

在这方面李允晟是认同云锦山的想法的,皇上更应该担忧的是北方和西方的两只猛虎,可是皇上的心思从来没有离开过南越,很明显的,南越有令皇上更担心的力量,不过那股力量是什么,他从来没有问过,毕竟要是能够明说,太后绝不会瞒着他,所以他只淡淡的道:“大魏根本没有力量灭了南越。”

“大魏就算能够继续强大富足三十年,只怕也灭不了南越,这一点哀家知道,皇帝又岂会不知?可是皇帝就像着了魔似的,只要南越有个风吹草动,皇帝就不会放过机会攻打南越。”

“太后最好劝劝皇上莫要执着南越,皇上想灭南越,南越何尝不想入主中原?”

太后举起手终止这个话题,转回她最关切的事,“明曦,哀家管不了皇帝,皇帝要你去湖州,哀家也不能阻止,但是何时成亲,你总要给哀家一句话啊。”

“臣弟想成亲时自然就会成亲。”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又想敷衍了事了吗?”

“臣弟还未遇到想成亲的姑娘。”李允晟真是无奈极了,明明句句发自肺腑,为何总被视为随口之言?

“若是一辈子遇不到你想成亲的姑娘呢?”

“臣弟只想娶个合眼缘的姑娘。”

“什么合眼缘的,这分明是在敷衍哀家,真当哀家老了,不懂你的把戏吗?不如你直接开出条件,哀家按着你的条件给你挑出一箩筐,你再从其中选一个,如何?”

这是挑萝卜吗?李允晟眼前突然出现一颗颗萝卜,萝卜还在田里等着被拔起来,有的萝卜太大了,太后拔不动还摔了一跤……这样的情景一闪过,他差点笑出声。

“怎么了?”

清了清嗓子,他努力消除那个滑稽的画面,软言软语的道:“记得太后说过,最遗憾的莫过于嫁入皇家,一辈子被困在这儿。”

“哀家不经意的一句话,你记得可真清楚。”

“臣弟可以说是太后养大的。”

母亲年四十五方生下他,他出生后,母亲的身子亏损得相当厉害,根本没心力照顾他,而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正好失去一个女儿,先皇便让父亲将他送到太后身边,正因为如此,当今皇上年长他十岁,他们甥舅的关系更像手足。

“既然记得是哀家将你养大的,你就不能让哀家少操一点心吗?”

“皇上的后宫就够太后操心了,太后何必将心思花在臣弟身上?”皇上为了平衡朝中权力,后宫的女人各个不简单,若非太后压着,也不知道斗成什么德性。

“皇帝是个有主意的,后宫的平衡还不需要哀家操心。”

“这倒是,只是太后还是要留意,皇上也有喜恶,难保不会乱了后宫的平衡。”

因为养在太后身边,他与皇上的感情特别好,对皇上的了解也比一般人深。当今皇上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帝王,看待权术在情谊之上,这也是当初太后不让他接受爵位,而他选择成为皇商,带着商队远离京城四处做生意的原因,镇国公府的权力已经顶天了,若再出一个义勇侯,朝廷权力就会严重失衡,皇上只好狠心击打镇国公府,确保朝堂上另外两股势力能够稳住。可是,再懂得算计也敌不过人的情感,先皇就是栽在这上头,害得镇国公府差一点倾覆。

太后显然也想起那段令人伤痛的过往,神色暗淡了下来,“你别担心,哀家还有力气,哀家会留心,不过,若是你再不成亲,哀家操心你就会操心到没有力气。”

“臣弟又不是孩子,想成亲就会成亲。”

“娘亲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再三嘱咐哀家一定要看着你成家立业,你不成亲,哀家死不瞑目。”

“臣弟看太后身子硬朗,再活上二、三十年也成,不怕见不到臣弟成家。”

“哀家可不想变成老妖婆。”

“太后变成老妖婆,也是最美的老妖婆。”

“老妖婆就是老妖婆,还有分美丑吗?”太后摆了摆手,态度转为强硬。“你别想扯这些有的没有的转移哀家的注意力,今儿个哀家跟你说清楚了,从湖州回来,你若不给哀家一个交代,哀家就直接帮你拿主意。”

李允晟很识相的不表示任何意见,谁知他何时能从湖州回来,届时又是何种情况,太后可还有心思关注他的亲事……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多想无益。

初来这时空之时,因为难以接受,穆姌总是蔫蔫的提不起劲,众人皆以为是落水吓到了的关系,此时正逢穆老夫人要去湖州参加穆家二房的喜事,老夫人便提议带她一起前去散心,没想到到了湖州,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众人以为湖州水土适合她,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因为原主不曾到过湖州,换言之,她摆月兑原主的路,有了这一世是属于自己的感觉。

见她在湖州朝气蓬勃,从此每年学院考核过后,学期结束,祖母都会带着她一起前往湖州,感觉很像过暑假,教她开心得从出门坐上马车就笑得阖不拢嘴。

虽然大魏女子出门相当自由,可是只限于生活的四周,若想出城,必是和家人一起,要不就是学院活动,反正皆是有所目的的,至于出远门游山玩水只存在于侠义小说之中,现实层面难以实现。

穆老夫人见到孙女一上船好似瞬间活了过来,不由得取笑道:“妳这丫头还真是贪玩,出了门就像只猴儿似的。”

尽避穆姌在学院表现不佳,可是穆老夫人偏疼最出色的长子,自然爱屋及乌疼爱大房唯一的女儿,再说了,她也懂得讨好卖乖,老人家当然不会不喜。

“祖母,待在京城,成日和别人比这个、比那个的,真的很累人。”这次出门真的不太容易,因为要升上梅字号了,明年学院的考核很可能影响她的一辈子,姨娘当然希望她留在京城好好加强,还好祖母站在她这一边,言明以后再也没机会出门了,而且也不差这两个月。

穆老夫人伤脑筋的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妳若是个有出息的,还怕人家比吗?”

穆姌望着祖母,试探的道:“祖母,我就算争得第一、嫁入皇家,但这样真的比较好吗?”她多少盼着祖母能够站在她这一边,要不,不管父亲或嫡母,更别说是姨娘,即使她没有在学院争得第一,也盼着她能够高嫁,好为家族带来利益,祖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私心,不过祖母是个有智慧的女人,看得比较深远。

穆老夫人微微挑起眉,“妳不想高嫁吗?”

穆姌嘿嘿一笑,“祖母知道我是个懒人,我干不来劳心劳力的活儿。”

穆老夫人嗤笑的哼了一声,“妳还好意思说自个儿是个懒人。”

“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我又何必装模作样遮遮掩掩?”穆姌从来不介意贬低自己,比起处处争强好胜,她这种有一身缺点的人反而更容易被人接纳,说白了,人都有嫉妒之心,也因此太过优秀的人往往孤独,原主的前一世就是如此,人人看她光鲜亮丽,却没瞧见她的背影如此孤单萧索。

穆老夫人不屑的睨她一眼,“妳这副没出息的德性,高门大户也没妳的分。”

“万一……人家就是瞧上我了呢?”按理,她与原主上一世的轨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可人生最常发生的就是意外。

穆老夫人笑了,“妳这丫头也太高看自个儿了。”

穆姌抬起下巴,“我可是穆家的姑娘,穆家的姑娘哪有一个不好的?”

这话倒是很合穆老夫人的心,穆家的姑娘不多,因此每一个都很矜贵,三岁就开始启蒙,琴棋书画都要学,马术、舞蹈也不能少,所以进了学院之后,不会落在倒数三名,直到穆姌这个意外出现。

“妳一个姑娘家都还没及笄就急着操心亲事,不害臊吗?”

“这关系一辈子。”害臊这个词对她这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来说太陌生了。

穆老夫人其实很喜欢孙女的坦率。“妳的亲事有妳爹把关,还轮不到祖母操心。”

“爹最敬重祖母了,祖母不愿孙女高嫁,爹就不会让孙女高嫁。”

穆老夫人得意的点点头,儿子确实孝顺。“妳别担心,妳爹是个守本分的,攀不起的高枝他不会眼巴巴的贴上去,若是妳应付不来,不但不能给穆家带来好处,反而给穆家添麻烦。”

“祖母和爹高见。”穆姌恭敬的拱手行礼。

穆老夫人没好气的又戳了戳她的额头,“妳这丫头的脑子也不知道如何长的,怎么会如此豁达?”

穆姌嘿嘿嘿的回以傻笑,“就是啊,连我自个儿都觉得稀奇。”

“豁达是好,可是妳也得争口气,至少别落在最后三名,妳姨娘都被妳气病了。”穆老夫人知道孙女是故意隐藏自个儿的光芒,虽然她也觉得这样很好,庶出的就算能争赢嫡出的,也无法抹去庶出的身分,不过这丫头越来越不象话,如今还成了穆家的笑话。

“孙女也不想落在最后三名啊!”穆姌也不是没想过再往前挤个一、两名,哪知道她的园艺和制香成绩会这般悲惨。

“是吗?”

穆姌实在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又嘿嘿嘿的傻笑。

这时,她们听见从隔壁大船传来的吆喝声,两人很自然的同时将目光看过去,其实她们先前就留意到这艘大船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船,竟然可以跟官船一样大!”虽然大魏的律法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商船和客船不能大过官船,当官的嘛,派头当然要大一点。

“这应该是皇亲国戚。”

穆姌恍然大悟的道:“皇亲国戚当然比当官的更在意面子。”

“只是这应该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否则也没能力拥有这样的大船。”

是啊,皇亲国戚说好听是皇家的亲戚,可是又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有赚钱的本领,何况这些皇亲国戚绝大部分都没有爵位,当然也没有朝廷每年给的恩赏,就是养一艘小船也要考虑考虑……念头刚刚闪过,穆姌就见到云锦山,接着是李允晟。

云锦山显然也看到她了,很自然的举起手,可是下一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来,不过来不及了,已经被某人瞧见。

“你们很熟吗?”李允晟似笑非笑的道。

“你忘了吗?六年前我们在湖州惨遭一个野丫头嘲笑钓不到鱼,当场还展露一手钓鱼的绝活狠狠羞辱我们,那个野丫头就是她。”云锦山觉得自个儿的心快跳出胸口了,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略微一顿,李允晟也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因为发现他皇亲国戚的身分,担心他会报复她,才会一见他就像耗子遇到猫,可是这样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此事已过六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何必害怕成这样?

“没错,她就是那个嚣张的野丫头,当时不过八岁就这般目中无人。”云锦山一副恨不得将穆姌踩在泥里的模样,好证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

李允晟斜睨着他,狐疑的又道:“可是你们的交情看起来不单单只是一面之缘。”回想她当时的狂妄,她绝非胆小表之流,她的胆怯势必有其他原因。

“呃……这个野丫头很喜欢看书,经常来云石书坊,几次遇见了,说上几句,自然就熟识了。”云锦山所言不假,他与穆姌的熟识确实从云石书坊开始,不过他为何有一种不敢直视李允晟的心虚感?

“是吗?”

“当然,人家是大家闺秀,我又要如何与她熟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落陷阱的猎物。

“她每次去云石书坊都女扮男装。”

云锦山的眼神闪烁不安,张着嘴巴半晌才挤出话来,“你也在云石书坊见过她啊?”

“是啊,见过几次,但我可没有因此跟她混熟。”

云锦山干笑了几声,“你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若非自幼相识,谁能跟你混熟?”

“这倒是。”

他过关了吗?云锦山缓了一口气。明曦是不是察觉到穆姌就是竹山先生?没道理啊,他跟她合作三、四年了,偶尔都还会怀疑竹山先生另有其人,明曦就算对她老是女扮男装起了疑心,也不可能想到她就是竹山先生……是啊是啊,他可别自乱阵脚泄露了她的底细,她会整死他的……

很奇怪,他们明明只是合作挣银子,也没多少往来,为何他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认为她这个丫头惹不起?也许是因为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骄傲和气势吧。

李允晟若有所思的看了云锦山一眼,再望向官船上那个娇小的人儿,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否则何必紧张别人将他们牵扯在一起?啧啧,这可让他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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