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前来,似乎是收获颇丰,说出了她想说的,听了他要讽刺的。之前想要的与这位世子绝无瓜葛,被她忽然兴起的念头幡然打破。她要织起大大的网,每一个结点都会成为最后的关键。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目的前来。
送给善修不可磨灭的人情。
虽然,自大如善修,会认为这等同于一种轻视。可她会成为挥之不去的影子让他轻易想起也将成为事实。
她已不再清纯,她要计算自己的利益,只因时移事异。
善修最后的目光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和缓的。
这一点点的转变,她已经酝酿苦心积虑了好久。
他们,他们所有人,都是让她****思虑的心事。是抬眸微笑时阻止的力量,是午夜梦回时永不干涸的泪水。也是不能不去靠近,不能不对之微笑的人,那么来吧,她会微笑前来,含下所有的苦,只因他们身上,有她要的目的。
今后就是割开自己的皮肉,也要微笑,也要微笑,只要能将他们引入那张网。她知道她不会感觉出疼痛。积聚起复仇的力量又怎么会是痛的。
一步步走出二公主府,听到身后厚重的阖门声,她回过头,永远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府第,回看也是如此。一个人动用了所有计谋,于是所有人都变得纯良了。
一尘不染的绣鞋,无声无息地慢慢向前走。心里只在想着那一句,老天爷不宠的人,一定要自己宠自己。所以连踏到微铺了薄雪的地面时,脚步也是轻轻。她要小心保护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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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细雪微飘,善修立在窗前,想着刚刚立在自己面前的明媚女子。那一刻,伤口似乎又忘记了疼痛。他看见了她眼底的。那是从第一次见她起就藏在她眼睛里的东西。
她说她不想要什么,可是看得出五里烟雾之中设伏之敌的善修,可以轻易看得出她紧握不肯放落的那些东西。
在鸣棋与姨母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断送一世谋划,只消倾情一眼。她是能让鸣棋那样的女子。
不是让人有乍交之欢的女子。他在心底轻轻地想,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更加清丽恭顺,却又于恭顺处,兴起小小的倔强来。似乎是真实给人一种平生所见女子总不如的感觉。她的微笑里藏着她的痛。一定是那些在深深地吸引着鸣棋,鸣棋的人生是甜的,甜到了骨子里,而痛那样的刺激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圈套不能自我迷陷,这一点很重要。
他慢慢从思绪中抽出身来。
细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所有,有一点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想鸣棋会来找他了。
果然门外响起家人的报门声,有些惊慌失措地,“世子在里面读书,老奴这就去通报。老奴……”然后,声音变得踉跄,一定是被鸣棋推开,也一定会倚上门柱,因为最后一声是闷闷的声音。
善修唇边挂上一个浅笑,那女子已经让他到了如此地步,只不过是这小小时间的相见,他便找了来,也会担心他对那女子做了什么。如果自己说听从了那女子的建议,他又会如何想。善修觉得那样鸣棋一定会与他做此生最长的一次攀谈,虽然不会是心平气和的。
下一瞬,鸣棋已经闯了进来,拍拍推门板的手,“我这不速之客要世子表哥担待了。”
善修安静地抬头,脸上有浓浓的为鸣棋准备出的笑意。
鸣棋看到这样的笑,这样太少时间出现在善修脸上的笑,皱了皱眉,随即又装得漫不经心,“表哥听了那个某人的话没有不胜清怨,反而是这样开心。”
善修仍是沉着地不紧不慢。继续笑意满满。
鸣棋一脸疑问,“伤得太重了?所以打算真的听了个某人的话,不去参加蹴鞠了么,还是闻名于大显很久的高国领阵呢。这么轻易放弃有点可惜,虽然是高国的阵容,却硬要在其中放上女子,亦是可惜。”
这是激将法,善修却无比配合地点了个头。笑眼看向鸣棋,“她说得很有道理。为你牵红线的办法也想得不错。”
鸣棋走过去熟门熟路地绕到书案之后,坐在因善修站在窗边而空下来的椅子,“她是给你什么诱惑了么。”左右动动,似乎是在试舒服不舒服,然后摇了摇头,一阵叹息,“这是要卧薪尝胆么,座椅如此不舒服。不会也枕戈待旦了么。”
善修在窗前回过头来,“她也诱惑了鸣棋。”
鸣棋那时仰着头看向善修,然后点了点头,“就是啊,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们在这里,因为那个某人,像这样不计前嫌地展开对话。真的是太了不起了。兄长多早前就决定不再同我言语了呢。而这个现在,见过某人的现在,虽然得意于我已深陷那个某人的迷惑之中,会让兄长有机可乘。却也让我发现兄长本身也是在神游天外,这样的怪事。”说到一半,管事进来,说是到了饭时,问善修的意思。还不等善修吩咐出什么,鸣棋看了那管事一眼,直接冲他道,“叫他们多添双筷子。兄长说会留我吃饭。”
管事答应着出去准备。
善修并没有转过身来,还是瞧着窗外,“是在用你自己的心意揣测我的?揣测出来的饭点倒是不错。”
“兄长不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摆弄一下桌子上的毛笔,鸣棋笑说,‘饭点儿这事,可纯粹是天意使然。”
那个背影在兰草香中声音平静,“你同意世人说的,我们太像。”
鸣棋抿了抿薄唇,“无论何时我都那么认为。他们好像忘了说一件事,四海之内,最配得上兄长的,其实只有我。”鸣棋说些话的样子由兴起一点点的兴趣,逐渐变成了大大的兴致盎然。
善修很是随意地转过身,笑,“那我要告诉你,她在引诱我是真的。”
鸣棋煞有介事地惊问,“那你上钩了么。”
善修略带沉思地摇头,“没有。”
鸣棋一脸遗憾地说,“真是可惜,你该上钩的,然后我们斗得你死我活。”
善修用牙齿抽了抽气,“那是我们可以刀剑相向的理由么。”
鸣棋仍携着那样清晰地遗憾开始表白,“那么大的赌注,我没有办法不去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