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都是一死,躲又躲不过,白小满干脆地回答:“搜吧,只有一样,麻烦娘娘等下搜的时候一间一间的来,民女要在场,以免众位人多拥挤,不小心落下个什么东西就不好了,这样一来,时间会慢一点,但效果让人放心。”
白小满也不藏着掖着,将话挑明了说。
宋孺人并未料到白小满会出此言,眼神闪过一丝意外,随后处变不惊地说道:“好,就依你所言。”
管事丫鬟率先带着人冲进了冬香和秋香的屋子,不一会儿工夫,就从冬香的床下角落里搜出了一个红木盒子,打开一看,宋孺人的耳坠赫然在里。
白小满意外又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果然床下是最佳的藏东西地点。”
方景生此时也赶了过来,凑巧碰到眼前这一出,一时惊住,小声问:“白姑娘,此事当真?”
白满承认:“当然当真,你看人证物证俱在,我怎么洗得清?”
冬香早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地哭,辩解着自己的无辜。
秋香也十分紧张,她行动不便,也想要下来跪着,白小满将她摁了回去,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有我呢,别害怕,你没做就行,清者自清。”
话虽这么说,白小满比谁都知道,在这种深庭大院里,最不靠谱的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了。
只要被小鬼惦记上,你做不做,都逃不出争斗二字。
方景生打了几句圆场,宋孺人似未听见般,只是看着白小满,等到方景生话说完了,才用手指点了一下白小满:“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白小满笑了一下:“民女想说的话太多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娘娘不应该比民女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宋孺人冷笑:“牙尖嘴利,本宫不跟你逞口舌之快,本宫就问你,打算怎么办?”
白小满识趣地问:“安王府家大业大,民女不过一介布衣,能有什么打算?出了这种事,还是得由安王府的女主人来处理,民女恭候。”
宋孺人见她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心里微微讶异,只是没表现出来,原本预料的她奋力争辩甚至大打出手保护下人的场面都没有出现,也好,省了她许多力气,只是想要的效果就打了一些折扣。
“东西既然找到了,本宫也不愿意声张,浪子回头金不换,若你的丫鬟以后知道检点自己的行为,本宫也愿意一心向善,给她们个机会。何况,你是王爷在意的人,自然也就是本宫在意的人,还希望白姑娘可以洁身自好,莫要辜负了王爷对你的一片厚爱。”
白小满再次抬头看着眼前的宋孺人,觉得越发看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虽然白小满坚信自己的人没有手脚不干净,但事实摆在眼前,以她目前的实力也查不出个什么水落石出,而且宋孺人这副慈悲为怀的样子,让人把同情票和欣赏票通通都投给了她,白小满要是这个时候再死缠烂打,倒显得不知好歹。
就连方景生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郁子非从白小满第一天进府就叮嘱过,让他照看好白小满,出了事他最不好交待,见白小满还没什么表示,着急地直使眼神给她。
走到这一步,白小满只得道谢感恩,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此事民女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真相于大白。”
宋孺人像是没听见一般,把玩着耳坠。
旁边的谢孺人此刻出声:“事情平息了就好,宋妹妹宅心仁厚,不予计较,白姑娘厚爱奴才,识得大体,两位妹妹都难能可贵,大家既在一处,自当是一家人,日后不必有嫌隙,仍要多多走动,若今日不是沾了宋妹妹的光,姐妹们还未有幸一睹白姑娘的芳容呢。”
白小满客气一笑:“娘娘说笑了,民女行为粗陋,难登大雅之堂,王爷早已叮嘱过,无事不要随便外出,怕得就是吓到各位娘娘夫人。”
谢孺人还待客套,宋孺人率先起身,一句话未说扭头就走,丫鬟美人侍妾谁的也都哗啦啦跟上去,无一人鸟还在说话的谢孺人,场面大写的尴尬。
谢孺人有点难堪地笑笑:“宋妹妹就是如此急性,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就不耽误白姑娘用午膳休息了,改日再会。”
从传统审美来看,谢孺人算不得长相出众的女子,但好歹五官周正,难得的是气质温婉,众人相处一屋,唯有她因气质出众,从一干美女之中月兑颖而出,笑起来又无攻击性,十足和善,所以此刻看起来,她这个实力被架空的孺人被宋孺人领着一帮手下欺负的形象,显得格外令人怜恤。
但白小满心里毫无怜悯,也并未做过多热烈的回应,只淡淡说道:“娘娘慢走,民女恭送娘娘。”
能在纷纷人群中屹立不倒的人,会简单无害?
谢孺人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没有听到期待的话,便未作停留,带着几个丫鬟也缓缓离去。
人走得差不多了,白小满转过身来,对着方景生说:“今日之内,就麻烦了方管家两次,实在不好意思。”
方景生连忙回礼:“不敢当,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王爷早就叮嘱过,务必照顾好白姑娘,不得有丝毫闪失,白姑娘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不用客气,今日之事”
白小满摇摇头:“我没什么要吩咐你的,这事不用查了,方管家难道猜不出前因后果吗?”。
方景生仓促笑道:“白姑娘抬举在下了,景生乃愚拙凡夫俗子,看得见也未必看得明白,还需要白姑娘多多指点。”
果不其然啊,在这种地方生存的最好法则就是明哲保身,她算个什么葱蒜姜的,人家方景生要站队帮她?
“方管家说得好,我也是一个凡夫俗子,只执着于烟火俗事,说着有点饿了,方管家留下来一起用膳吗?”。
方景生连说不用,便离开了。
白小满头也不回地走到自己房里,将房门关上,坐在椅子上发呆。
“真的不吃饭了?”穆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小满没好气地说:“好好的路你不走,偏要走房顶,闲的!”
穆勒知道她烦躁,利落地跳下来,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问:“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白小满指指自己的肩膀:“那个宋孺人想对付我,一个目标就够碍眼的了,你这么扎眼,出去再被她盯上,事肯定更多更麻烦,毕竟我情商就算低了,你比我还低,出了事只会要命。”
“什么是情商?”穆勒不解地问。
白小满随意一摆手:“懒得说,别问了。”
“总归你今日是运气太好,出了两次事,都这么化解了,难道不该高兴吗?”。穆勒试着安慰她。
白小满抬抬眼皮翻了他一眼:“哥哥,亏你还是专业的保镖兼杀手呢,有没有第六感啊?懂不懂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宋孺人今天上午这两出戏,活月兑月兑就是俩巨型龙卷风啊!指不定后面憋着什么大招呢!”
穆勒听不明白她说的所有名词,但意思懂得,不想给她添乱,就没再多问了。
倒是白小满整个人蔫儿地趴在桌子上,感慨道:“以前看电视,都是站在上帝视角,所以什么都明白,也曾经想过,要是换做我,怎么解决,就是有这种该死的优越感,觉得自己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所以才作死赌气住进来,如今身在局中才明白,王府里,用不着什么血雨腥风的大事,丁点芝麻小事,就足以致命。”
“你会不会太过悲观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穆勒试着把事情往好处想。
白小满仰头喝了一杯彻底凉掉的茶,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是在叙述事实,但愿我能平平顺顺地等到郁子非明天回来,然后我就带着你们搬出去,躲开这些是是非非。”
穆勒点点头。
“对不起,拖累你们了,冬香和秋香指不定吓成什么样了,还有春夏香,恐怕也吓破胆了。”白小满道歉。
说完站起身:“我去安慰下她们,一会午饭你先吃吧。”
冬香和秋香不例外地先对着白小满喊冤,说自己真的没有偷东西,秋香行动不便,嫌疑倒还小一点,冬香感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白小满说了几句相信她的话,就让她们别多想,好好吃饭休息了。
回到自己房间,见穆勒还在,白小满单刀直入:“你猜测,春夏冬香里,谁的嫌疑最大?”
穆勒没有被她问懵,只是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难道没有外来人作案的可能?”
白小满摇摇头:“清风院院墙高大,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放一个东西,你觉得可能吗?难道你会没所察觉吗?”。
穆勒不是很赞同:“要是有高手,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白小满点点头:“你说得也对。如果宋孺人手下有人武功如此了得,连你都察觉不到,那她可真是一个大麻烦,不过,我宁愿是这种情况,好过自己的人出了问题,外面的危险有办法,人性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家贼最是难防,哎,这下头更大了,内忧外患,查起来难太多了。”
穆勒没有再出言安慰,只是提醒她道:“走吧,吃午饭,你不是担心宋孺人还有会后招吗?不吃饱饭,怎么跟她斗?”
白小满被逗乐了:“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