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正艳,芳香暗袭。
久久的沉默,花静琬抬头苦苦一笑,“你说得对,我一直在逃避,逃避不是办法,终得面对!”
“知道就好!”
“我可以答应你回王府,但我已经掉落悬崖,我要怎么样才能自圆其说?”
“谁亲眼见你掉落悬崖?”
不过一只绣鞋搁放崖边,那不能说明自己就掉落崖下了。一语点醒梦中人,花静琬暗喜的同时依旧担心,担心谎不好圆。
“我可以帮你来圆这个谎!”高远转过身,正面相对,眸光忽明忽暗,花静琬突然觉得他高深莫测的可怕。最让她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帮她?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帮我?”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帮你!”高远稍稍低头,浑身泛出淡淡的惆怅。
花静琬还是第一次见到高远此样,她凝眉素指模向唇,陷入了思索中。转瞬明白,权势面前无亲情,身为郡尉的高远应该与高轩面和心不和,心中有谱,璀璨一笑,“你的处境如我所猜不错,其实也艰难!”
“我不艰难,我只是看在你父的面上有几分可怜你!”
高远低低的吼声让花静琬意识到一语戳痛他心扉。
“那好吧!我不要谁可怜。我不回王府啦!”了然于胸,已经不再那么被动,花静琬扭开头,不再看高远。
高远眨了下眼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了,最后噗哧一声笑出来,“好吧!就当我不想新嫂子亡命天涯!”
“这还差不多!”花静琬走近高远,立即感受到他那股高贵清冷之气,在内心暗惊诧他与高轩气质如此相像的同时轻轻道:“宅外就有人,他们随时会入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夜色迷人,布衣荆钗很好的衬托着她如玉容颜,他竟自不知觉地看呆了。直到她佯装得气愤,双手叉腰似泼妇,并狠狠地踩了他的脚一下,他这才清醍过来。
不敢再看她撅着小嘴其实一点也不厉害的样,更是装着平静,四下看看,嘴角一弯,薄唇喷薄着热气向她耳畔凑去。
有了刚才高远神飞的动作,花静琬变得警觉,条件反射地一步躲开。
“我吓着你啦?”
他不是豺狼虎豹,就算刚才看她出神那也不能怪他,谁叫原身本就长得不能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
有了自信,也相信高远,她变得坦然,“没!”
高远又习惯性地扯嘴角笑笑,接着,低头向花静琬耳畔小声私语。
这一次,她不再躲闪,只是心莫名其妙地砰砰狂跳。
她记得,在初见到高轩时,她的心也是这般的狂跳着。想起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小叔子,她狠命地掐着掌心……
不久后,偌大的沈宅突然响起敲击铜盆的咣咣声音,还有‘进贼’的清脆大喊,这混合音在沈宅上空久久回荡,不光吵醒了沈家人,也吵醒了四邻。
宅内,油灯陆续亮起,沈城光着膀子迈出门来,望着一闪将要消逝在院门的花静琬背影大喊道:“琬琬!贼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只知道有几个!”花静琬匆匆回答完,又一边敲击着铜盆一边大喊着向别处跑去。
高远出的高招,惊了四邻,那宅外的人就不得不退走。主意虽不高明,但也不失为紧急时刻最为有效的办法。花静琬采用了。
宅外,很快聚拢了四邻,大乔郡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乔村民风更淳朴,农家汉子们哪容得有有贼入村,隔壁吴老汉的三儿子吴三桂一声号令,一头雾水奔来的青壮年男子们皆回各家拿农具作武器。
没等花静琬来开大门,拍门声就咣咣砰砰响起。
站在内里宅门前的高远眼底闪过一道欣赏的流光,后向花静琬闺房飞袭去。
“贼在哪?”
门打开,没等花静琬回答,好心的四邻们一涌而入,分散向宅内搜去。
沈宅内没有什么宝贝,大肆搜一通也无妨。瞅着这闹轰轰的场景,花静琬暗喜,后向门外探入头去。
宅外,还站在几个妇孺,她们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见她探出头,皆向她打招呼。她一一打过招呼后,敏锐的目光向四周更深更幽暗的地方看去,那些地方,隐隐约约有不明气息,她分明能嗅到强烈的危险。
看来,刚才那两人没撒谎!
缩回头去时她长舒一口气。
闹了将近一个时辰,沈宅这逐渐清静下来。
街坊邻里走的时候,闻讯赶了来的里长还声情并茂地大赞了花静琬一番,说这个敲铜盆捉贼的方法很有效,让街坊邻里学着点,以后不管谁家进贼了也这样向邻居们传讯,不能抓到贼,起码能敲山震虎,使得贼不敢再进村。
这办法不新鲜,显然,里长的话有巴结的意思,花静琬心知肚明。
人走尽,换了身白色衣裙的花静琬带着高远敲开了沈博的卧房门。
沈博人老眼不花,第一眼就认出与女儿相捱而站的男子是高远。
他甚是惊讶,“二公子!你怎么在我家?”
高远恭敬地向沈博揖一礼,“伯父好!小侄刚刚到,奉父王之命前来接世子妃回府。”
沈博疾步迈出门来,双手抬住高远的胳膊,打量一番,“一段时间不见你,二公子是越发的英气逼人!”
高远双颊微红,微微垂首,“谢伯父夸赞!”
随跟出的沈刘氏早听得高远之前的话,再一瞧此情景,喜悦地望向高远身后,“怎不见我姑爷?”
“顾虑到夜深,不宜扰民,大哥安排小侄独自一人前来接嫂子,大哥此刻正在村口等候!”
高远机灵地撒了个谎,沈刘氏信以为真,笑意浓意,“原来如此!怕什么扰民,刚才家里进贼了,闹轰轰的!”
花静琬知道不宜久留,看看沈博,又看看沈刘氏,“爹!娘!女儿走了!”
沈刘氏眼眶乍红,抬手抹眼角,含笑道:“琬琬!回去好好过日子!”
想起王府深如海,府内充满了尔虞我诈,再回来时又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景,花静琬心间泛起一股悲凉,却也只得强颜欢笑,并轻轻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