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稍微沉寂了一会儿,倒是老郭先口说话了:“其实这事也不全怪人家宁家,我们芍药的性子也不好,从小被她娘惯坏了,在自己家都时常与我顶嘴,自己的亲爹当然是能够包容,但是换了是公爹肯定就是不一样了,不同血,不同肉的!”
这时,一旁的郭大娘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谁把她惯坏了,到底是谁把她惯坏了?你没惯她?”
“大人啊,您别听我们家老头子乱说,其实我们家的芍药也挺好的,在外面对人和气得很,对我们其实也是很孝顺的。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暗地里经常给我们老两口送钱,送吃的!”郭大娘对汝嫣说道。
“哦?”,玉恒好奇地问道,“芍药为什么要偷偷地给您们二老送东西,孝敬爹娘不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吗?”。
“唉,这位公子,您不知道,我们是小户人家,家贫,.+du.宁家本来就瞧不起我们家,瞧不起我们芍药了,她要是还明面上送,宁家人不得多心吗?”。郭大娘回答。
“大娘,您是亲眼看见是芍药送的吗?”。朦月问道。
“这位姑娘,您这是什么话,难道您是怀疑不成。您说如果不是芍药送的,其他还会有谁会给我们老两口送钱送东西,难不成是天上的神仙不成?再说,我们都看见了,是芍药没错,我们家老头子也看见了,不是吗?老头子?”
“确实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确定到底是谁送的,有一次,我刚好起床起得早,刚好碰到那送东西的人刚刚离开,我只看见了她的背影,和芍药很像。后来,我和我家老婆子想要再一看究竟,不到五更天便守在门口了,那一次,我们瞧得很清楚,确实是芍药。我们追了出去,叫她,那个傻丫头头也不回地跑了。原来,这些年都是我们误会她了,这丫头只是刀子的嘴,豆腐的心……”。郭老汉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了。
郭大娘听了自己相公的话,也不禁又抹起了眼泪。
“难道你们事后没有问起过芍药这件事?”汝嫣问道。
“我们家老头子不让我说,说是芍药既然是要偷偷地送,必是有她的理由,她是怕传到宁家人的耳朵里边,到时还说,尽是把婆家的钱财填了娘家的窟窿去了。”
“不过啊有一次,趁我们老头子不在,我还是偷偷地问了芍药!”郭大娘补充道。
“芍药怎么说?”汝嫣问道。
“芍药没料到我会问起这件事来,先是一愣,然后说,给你们的东西你们拿着便是了,不要多嘴!”郭大娘说。
“这芍药还真是一个复杂得叫人捉模不透的人!”汝嫣在心里想到。
“听说您们当年生的是一对双生女婴?”不知何故,玉恒又提起这件事情来。
没想到,听到这话,老两口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公子,请切莫再提那当年之事了!”郭老汉摇了摇头,“当年我们家既是生了福星花王,但同时又生了一个灾星,唉……!”
“所以,您们二老就把那个灾星给杀了?她可也是您们的亲骨肉啊?”汝嫣问道。
“要怪也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被恶魔托身,我们……我们总不能,因为她而害了花王吧?”郭大娘把脸别了过去。
“您们二老真的相信那个孩子一定就是恶魔的托世?”玉恒问道。
“那还能有假,世代祖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留着她……留着她,只会害了花王!”郭大娘说道。
“大叔大娘,您们就这么相信祖先的话?”朦月问道。
“那怎么不信啊,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会有假,要是有假,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人提出来?再说我们历来的巫师都是上通神灵,下通鬼魂的,他还能有错?”郭老汉接着说道。
“愚昧,你们这是为了花王害了另外一个孩子,她也是你们的骨肉啊,你们怎么就能忍心?并且还亲自动手?难道你们动手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迟疑犹豫,没有一点点伤心难过?”汝嫣声音有些激动,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汝嫣很不能理解,为何两个都是亲身骨肉,就因为出生的时辰问题,一个被捧在手心里宠,一个竟然被杀掉。自己和兄长也是一对双生儿,她很庆幸,她的父母对待他们几乎是一视同仁的,而这对貌似忠厚淳朴的老年夫妻却能干出这等事情来。这何尝又不是根深蒂固的愚昧与偏见产生的后果。
那郭老汉也开始激动起来,“大人当时并不在场,大人也不是我,大人怎么知道当时的我没有犹豫迟疑,不会伤心难过?”
说着,郭老汉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那晚,孩子她娘一边哭一边帮那孩子换上最好的衣裳,喂得饱饱的,这样她到了阎王爷那里报到时也就不再是个饿死鬼了。我便想这孩子也是命不好,但也不能让她连个名都没有就这样死去,于是,我与孩子她娘又合计给孩子取了个名,叫牡丹。孩子他娘把那孩子交给我,我试过很多种杀死她的方法,但每次只要一听到她哭,我便又心软下不去手了。最后,我把她偷偷地放到了后山上,生死便由天吧,哪知我没走多远……没走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狼……狼嚎声,回过头去一看,好多双绿眼睛朝那孩子围过去,当时我吓得赶紧跑回了家!”
“后来,您也没去后山看了吗?”。玉恒问道。
“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再去放孩子的地方看时,孩子已经……已经被……呜呜呜,”郭老汉难过得呜咽起来,“那个地方,只剩下一件被撕扯得稀烂的孩子的披风,那披风上血迹斑斑……”。
郭老汉说不下去了,与郭大娘抱头痛哭。
这老两口是越哭越伤心。
汝嫣开始后悔了,似乎开始不该如此地激他们。同是为人父母,天下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只是他们住在这么封闭的地方,接收的所谓祖先的规矩,巫贤的圣语等这类的荼毒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一时间是无法撼动改变他们的想法的。
“两位老人家,您们二老就不要再伤心了,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芍药的!”玉恒安慰道。
汝嫣对朦月耳语了几句,朦月点了点头,便走到两位老人家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大叔,大娘,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小心意,请您们务必收下!”
“哎呀,姑娘这……,大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我们不能收您的钱,不能收的!”郭老汉连连推辞。
“大叔,大娘,这只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您们二老就收下吧!”汝嫣说道。
“是啊,收下吧,打扰您们二老了,我们也该下山了!”玉恒也说道。
郭老汉这才接了朦月的银子,交给郭在娘收起来。
“那我送送几位吧!”郭老汉说道。
“哦,大叔,不必了,我们识得回去的路!您回屋吧,别送了!”汝嫣道。
过了小桥,朦月问:“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朦月你猜一猜啊?”汝嫣打趣道。
“嗯,朦月猜不出!”朦月老实地回答道。
“我猜大人啊,下一步会去找巫师!”玉恒笑道。
“果然是玉兄懂我!”汝嫣回答道:“看来这花王寨的巫师的权力不小啊!”
“何止不小,这样看来,生杀予夺的大权都握在他手上了,这权力恐怕比族长还要大!”玉恒接着说道。
“唉,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此地偏僻,朝廷的管辖也是鞭长莫及啊!”汝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