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直直地看着汝嫣,毫无惧色。
“你手臂上没有疤痕!”汝嫣说道。
牡丹讽笑了一声,“手臂没有疤痕也是错?”
“所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自认为聪明,机关算尽,却败在这个小细节上。牡丹还在襁褓中时,便被狼咬伤过,因此,她的手臂上必定会有伤口。但是据朦月讲,你的手臂白皙无暇,没有一点疤痕!”
“你真的是芍药?”宁涛问道。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大家耍得团团转!”宁知章骂道。
“哈哈哈哈!”芍药狂笑道,“老爷,公爹,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吗?你嫌贫爱富,让宁涛把柳锦绣娶进门就算了,之后还各种偏袒柳锦绣,对我各种不公!”
“你今天倒是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对你不公了?我对锦绣好,是因为锦绣这孩子善良,对我们这些长辈孝顺,而你呢,你又何时把我与你女乃女乃放在眼里了?”宁知章生气地问道。
“我不孝顺?在柳锦绣刚刚入府时,我够孝顺了吧?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吗?可是,你这个当家老爷是怎么对我了?我让屏儿去领每月所需,屏儿说管事给我们的东西不但数量不足柳锦绣的一半,连质量也不如柳锦绣的一半好!”芍药显得十分气愤。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安排下去的东西银钱都是一样的,要么就是管事撒谎,要么就是屏儿撒谎,要么,就是,你在撒谎!”宁知章说道。
“哼,是啊,全世界的人都在撒谎,就你不会撒谎。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啊!”芍药冷笑道。
“我看是你在为自己找借口!”汝嫣接话道,“就算是宁家对不住你好了,但是,牡丹呢?她心地善良,为人温和,她还是你的亲姐姐,同胞同根,你又有何冤何仇要痛下杀手?”
“哼,谁让她贪得无厌!她本是不祥之人,能够保全性命,得以活下来就是万幸了。要不是我给了她偶尔扮一下我的机会,她这一辈子都还呆在黑乎乎的巫灵洞中,不见天日。是我,让她能够感受到真实的鸟语花香。可是她不但不感激我,居然还得寸进尺,背着我偷偷地与宁涛约会!宁涛我倒不在乎,但是,如果我一直袖手旁观的话,这个处于阴暗中的女人迟早会假戏真做,完全取代我,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可是,宁公子第一次见到的人应该是牡丹,而不是你,宁公子喜欢的人也是牡丹。你不觉得其实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牡丹的一切吗?”。玉恒问道。
“没错,当初宁涛第一次见的人确实是牡丹。那又如何?他们能在一起吗?牡丹如果不依靠我,她的身份能够暴露在阳光之下吗?她享受不了的荣华富贵还不如让我来替她享用!”
“因此,你就决定杀死自己的姐姐?“汝嫣问道。
“我本来还是想留她一条性命的,但是,有一天,她找到我,明目张胆地跟我说她爱上宁涛了,要和我互换身份,体验一段时间。哼,体验一段时间,骗鬼呢?她这分明是想取代我,我有那么好骗吗?于是,我就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她,与她交换了彼此之前的经历。“芍药带着满脸的怨气说道,”大人,你之前不是说我辜负了忆朗的真心与痴情吗?真正辜负忆朗的人是牡丹。忆朗对她这般地掏心掏肺,她却着急着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然后呢?“汝嫣问道。
“然后我就开始了我的计划,我先是故意让忆朗识破我并非真正的牡丹,再告诉他假的计划。然后,我又故意让柳锦绣以为我与忆朗有染,让她来情人坡捉奸。当然,事先我便把牡丹给砸死了,我把她的尸体拖到情人坡下面藏好。接着,我便故意言语激怒柳锦绣,这个愚蠢的女人果然上当……!“
“你!“锦绣显得有些生气。
“怎么,你愚蠢,你还不承认?“芍药笑道,”柳锦绣推了我一把,我便顺势滚了下去。柳锦绣走了之后,忆朗便也到坡下的藤萝里来找了。我快速地与牡丹置换了一下衣物首饰,然后主动地找到忆朗,跟他说,我把我杀死了。忆朗开始有些怀疑,我便与他对,他与牡丹童年往事的一些细节,忆朗便深信不疑了。忆朗跟我说叫我别害怕,这件事交给他就好了,即使是哪天东窗事发了,他便说人是他杀的!哈哈哈哈!“
芍药如同恶魔一般狂笑。
“那你又是如何让忆朗心甘情愿地自尽的?“汝嫣又问道。
“很简单,只要忆朗还活着,我便不得安心。于是,我便来找了他,我先是和他一起回忆童年的美好,当然,那只是他与牡丹的回忆。然后,我便拿出了那只小木马,忆朗感动得一塌糊涂。接着,我便向他哭诉,我每夜都梦见自己变得一无所有,被人抛弃,孤苦伶仃。忆朗当即便表示,他一定会让我安心地走上幸福的大道。我知道他会自杀的,真是可惜了!你们以为我刚刚的哭泣是演戏的,可是我是真的伤心,为何像忆朗这么痴情的男子,偏偏喜欢牡丹这样的女人?如果他是真的为了我而死,那该多好,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行了,你就别为自己找借口了,全世界都对你不公平。你那生你养你的父母为了你丢弃了牡丹,你母亲为了你已经疯了。平时他们把你宠在手心里,也对你不公平了?怎么也没见你对他们怎么好,反而是牡丹还经常偷偷地送银送粮过去!“玉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怪只怪他们自己没本事,如果不是他们太穷,我又怎么会受宁家人的轻视,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都是他们的过错!“
“这么说来,最后那次给他们二老送钱送粮的虽然是你,但是,你也只是为了扮装牡丹,掩忆朗的耳目,或者说是为了日后被识破还魂诡计,而铺的后路,而不是真的关心他们二老?”,汝嫣问道。
芍药默认了。
“冥顽不化,无可救药!“宁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无可救药?女乃女乃,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老了却不服老!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啊?真是笑话!你现在连根骨头都啃不动了,还要强硬派!“芍药讥讽道。
“芍药,我不许你这么说女乃女乃!“宁涛说道。
芍药看着宁涛,冷笑了一声,“宁涛,在宁家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了。表面上作一副诗书礼仪,谦谦君子的模样,而实际上这副皮囊下掩盖了一个懦弱,窝囊,脆弱的灵魂。肮脏却自认为高洁,无耻却自认为高尚。那两个看上你的女人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了,反正,我是不把你当夫君看,并且,我也没把你当男人看。你惟一一次让我觉得你像个男人的,就是你想抱着柳锦绣一起被火烧死的那一次!“
“芍药,你放肆!女子嫁出便要从夫,夫字比天字还要高。夫君就当为你的天,你怎可这般造次?“是锦绣的声音。
“柳锦绣,说实话,我很同情你!表面上,你什么都得到了。不错的家世,不错的容貌,不错的夫家。但是,试问你自己真的都得到了吗?你只是暂时地得到,于是,你对谁都彬彬有礼,亲和大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实际上,你只是怕失去而已。随时都可能失去的东西就不叫得到。宁涛爱你吗?不爱!你幸福吗?你不幸福!得而不求,求而不得,这是最可悲的!“
“行了行了,我们也不生气,懒得与你一般见识,大人,你就把这个女人带走吧!我们实在是不想看见她了!“宁知章皱着眉头说道。
“宁老爷……!“,芍药还准备说。
玉恒却立即打断了她,玉恒对汝嫣说道:“大人,我看要不我们走吧,让芍药夫人留在这里陪忆朗。忆朗的鬼魂,如果知道芍药夫人杀死了他心爱的牡丹,并且还假扮牡丹来骗他去死,我相信忆朗一定很愿意找芍药夫人叙叙旧的!“
“依本官看,这个主意甚好,芍药夫人的口才这么好,跟阿朗巫师有得一比。我们还是不要耽误他们好好说话了。我们走吧!“说着,汝嫣便朝门口走去。
眼见大家都快走出门口,门要被关了。芍药再看看身边忆朗的尸体,流得满地的血,忍不住全身颤抖。
“等一下!“芍药飞快地跑到汝嫣身边,抱着汝嫣的腿,求道,”我不要呆在这个地方,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个地方,不要!“
“那你可知错?”汝嫣问道。
“知错,我知错!”,虽是嘴里告着饶,心里却仍不信服。
这时,忽然有家丁跑过来对宁知章耳语了几句,宁知章又跑过来对汝嫣耳语了几句。
汝嫣便对芍药说道:“你父母现在就在宁府外面,你可愿与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啊?”
“他们……他们怎么来了?”芍药征在那儿了,“我……不见,我没脸见他们!”
汝嫣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左右将芍药带走。
“我……我还是……见一面吧!这……这也是此生最后一面了!”芍药突然又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