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仔细一琢磨,觉得他家老爷说的还真有点儿道理。
就不知他们想攀的高枝,女儿希仪会不会看上?
要知道,那位孔廷尉的相貌远不及毅儿生的俊朗,女儿眼光高,若看见了一个比他哥长的还粗犷的,岂不是又得怪他们了。
她还是左右犹豫这根高枝,攀的到底值不值得。
“呀!你还在想什么?如今整个樊羊,哪家不想将女儿嫁到狱史府?要不?我们这就去问问希仪,探探她是什么想法?”
褚易富脾气火爆,性子也急,不等夫人回个准话,他朝着厅外走去了。
“老爷!”季氏跟上他身后劝道:“依我看,我们还是先问问毅儿吧!上次开河修库的时候,我瞧毅儿和孔廷尉走得近,他们关系应该不一般,你说,若那孔廷尉心里面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了,怎么办?”——
褚易富停住了步子,没好气的看他夫人一眼道:“就你想得多,老夫就不相信,樊羊州城内,有谁家的女子能与我褚易富的女儿媲美”
两人各持各自的想法,去女儿院子的一路上,他们还不时的拌着嘴。
褚府小千金眼光品味高,那是在府中众所周知的。
少爷算是相貌堂堂吧!到了小姐嘴里,却成了不过是平庸之色,府中家仆丫头婆子们,反正是搞不懂小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褚易富和季氏到了女儿住的嬉院。
一进院门,远远便见一位娇影坐在池塘边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好不乐呵,他们走了过去。
“爹娘!”
褚希仪甚少见到她爹主动来院子里找她,老爹平日里忙着生意,白日都见不着人影的。
她高兴的揽住她爹娘的胳膊问道:“怎么?你们有什么好事找我?”
季氏笑应着点点头,她向褚易富递了个眼色,示意还是你说,有哪家女方主动去说亲的,她可说不出口。
“希仪啊!”褚易富叹了声道:“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心里可有什么喜欢的人呐?”
她想了想道:“目前还没有,怎么了?”
“那你觉得孔廷尉人怎么样?”他直白问。
出乎两老意外的是。褚希仪在听见孔廷尉这个人时。娇容上竟露出羞涩垂了头笑了笑。
上次开河修库的时候,她去给哥哥送茶,略略谋过一见面。
虽说他相貌确实没哥哥长的俊,但他的气魄是她一直求而不来的。
再说。或许现在整个樊羊的姑娘都想嫁给他。她又何其不想呢!只是身为女儿家不好吐露心声。憋在心里罢了。
“呵呵!懂了,褚易富朝他夫人得意一笑,明白了女儿心思。他道:“仪儿别担心!这事,就包在爹身上了”
褚老爷此话一出,在女儿面前,就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待褚天毅回到了府中。
季氏觉得此事还是有些不妥,如是,她全盘告诉了儿子。
他一听,毫不犹豫的反对,殊不知他老爹竟会有这种打算,他不由得想起了阿兰妹妹。
就算他不愿意将阿兰妹妹和孔兄想到一块去,也不同意老爹擅作主张,攀上一门有始无终的婚事。
确实,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褚老爷心中打算的,老爷也并非会如他的愿,让他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呢!
就在他带着厚礼步入沈斛骏后尘,去了狱史府借拜访之意谈及婚姻之事,这话一出,不料,被左监大人赶出来了。
过了几日后。
这日,娑衣阁内客落满坐,忙的让沈宴荷无暇顾及分心想些别的事。
前堂内,看料子的看料子,排着队等着量身尺寸的客人也排到了门外。
这时,一群姑娘堆里挤出了一名伙计,只见他行色匆匆的慌慌张张朝柜台的方向望去了一眼。
没见着小姐的身影,他进了堂内,随意抓住正忙得不亦乐乎的牛九问道:“你家云老板人呢?”
牛九瞧着来人好像有点儿眼熟,似是在哪见过,他心下一想便道:“云老板在尺房里?”
伙计放开了他,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走进了尺房,一见沈宴荷身影,两步走到她面前道:“小姐,您去刑狱大牢替老爷求求情吧!老爷他…他被抓了”
“你说什么?”沈宴荷听了,手里握的尺子不禁滑落,爹爹被抓了?她第一念头想到了问:“我娘知道此事吗?”。
伙计皱着一张苦瓜脸道:“夫人还…还不知,我不敢回府,就直接来小姐这里了”
她稍稍放了心,转而看向伙计问道:“我爹犯了什么事?”
刘沅在一边听了,也是十分震惊,虽说老爷对小姐不疼不爱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老爷竟有一日被官府的人带走。
“卖假酒伤人性命!”伙计低着头接着道:“还有,还有褚老爷也一连被抓了…”
沈宴荷不等他说完,丢下了手中的活儿,在纷纷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娑衣阁。
刘沅不放心,他也跟着一道去了刑狱大牢。
沈家的生意一向以米粮为主要,从不曾听说过她爹做过买卖酒的生意。
她心里是疑惑的,可一想刑狱大牢那地方,是孔大哥的地方,既然她爹被抓到刑狱大牢了,看来她爹的罪名是名副其实的。
沈宴荷和刘沅他们到了刑狱大牢外,她走近守在牢外的铁卫道:“请问孔廷尉可在牢中?”
铁卫看了她一眼道:“在”
“还烦请铁卫大哥进去通报孔廷尉一声!”她道。
“你稍等片刻!”铁卫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便进了刑狱大牢。
一会儿。
孔丘泯从牢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甘儿。
他看着沈宴荷,心中早已猜知她定会来这里,他走到她面前,将话说在了她前头道:“沈伯父和褚伯父以卖假酒案被抓,确实属实”
沈宴荷点点头,自然是相信他说的话的,一直以来,沈家的生意,她从不过问,她只知她爹主要经营米行。竟不知还私下做着酒的买卖。
“两家的酒都害人性命了?”她问。
孔丘泯顿了顿没立即回话。似乎事情并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只道:“褚酒害了几人性命,沈伯父应该算是帮凶吧!”
“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我爹?”她就想问问她爹为何要瞒着她娘亲做成害人性命的事来。
孔丘泯点点头,示意铁卫放她进去。
甘儿见沈姐姐低着头。容上难掩失意。她担忧的看向她孔大哥。想到前些日子褚老爷还带着厚礼去狱史府的事,没想到今日就被抓了,想必此刻。褚天毅还不知情吧!
沈宴荷走进了刑狱大牢铁门,扬眼便见两边排列一间间牢房。
牢房内的囚犯一听见外面有动静,纷纷爬起了身贴到牢房木柱子上向外张看。
他们凶神恶煞的面孔,此刻对于沈宴荷来说,倒不成畏惧。
她在那些人中,寻着她爹的身影,在走到最里面两间时,看见两道背朝外的身影静静的坐着。
“爹!”她轻轻唤了声,语气中并无责怪。
沈斛骏一听见是他女儿的声音,惊的转过身愣了愣,此时的他,在女儿面前哪有一位做父亲的威严。
他没想到啊!他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第一个来牢中看他的,竟是他平日里不疼不爱的小女儿。
“你来做什么?”他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语气中听得出,他爹并不想看见她。
沈宴荷看了看同样落魄的褚伯父,低声回答他爹的话道:“我来替娘亲来看看您”
一提起她爹娘,沈斛骏一下急了起身走到她面前劝道:“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对你娘说漏嘴,你等会出去了,就回府中一趟,对你娘亲说,就说我临时去豫州谈生意去了,你也放心吧!你爹我没什么事,过了几日,就会被放出去的”
“爹何时做起酒的生意了?”她不应反问道。
沈斛骏被她一问,显然愣了愣,半响,他回去看了一眼褚易富,叹道:“这事你就别问了,不是什么大事情啊!”
“怎么不是大事情了!”沈宴荷逼视着她爹道:“都闹出人命了,您人也进来了”
“进来了又如何?”一旁的褚易富听了,人虽已进了牢中,脾气还是难以改改。
他怒道:“你以为姓孔的能拿我怎么样?他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了,他竟还这样对待我,枉我对他的一番赏识”
沈宴荷淡淡看了看火爆脾气的褚易富,道:“褚大哥若是知道了他一直钦佩的爹,如今被关进了刑狱大牢,他会怎么想?您还是反思反思吧!”
说着,她接着对她爹道:“爹,关于假酒害人性命一案,你还是主动对孔廷尉招了吧!他…他或许还能饶过你这一回”
“省省吧!让他查吧!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再说,求他?”沈斛骏甚感好笑的笑了笑道:“我沈斛骏一辈子谨谨慎慎做着生意,到头来,却落在了他手里,孔廷尉铁面无私啊!他就是喜欢你,也不会为了你,妄自放我一条生路吧!”
“爹!”
孔丘泯进了牢房,一眼便见沈斛骏对着宴荷背过了身去。
他默视着她,他一向公私分明,纵使他知她心里所想,但对于假酒害人性命一案,他现在还不能做到让她满意。
沈斛骏无论他女儿说了什么,就是听不进去。
出了这种事,沈宴荷走时,都不知该和孔大哥说些什么。
一回娑衣阁。
她便让刘叔备了马车,她急着去沈家,她此时此刻心心念念想见的人,莫属她娘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