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道春雷划破天际,雨势渐渐加大,晴雪穿过回廊,给安平郡主披了件衣服:“小姐,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您就先别等将军了,先用膳吧!”
天空黑压压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青草香和土腥味,安平郡主望着门口的方向,是蒙蒙的烟雨。安平郡主拢了拢披风,对晴雪道:“走吧。”
两人正转身离去,一名小厮匆匆来报,顶着雨,一身湿漉漉的,喘着气:“小姐,小姐,”他又喘了口气“有急报!”
安平郡主停下脚步站定,回身问这个小厮:“快说是什么事!”夜雨还在下着,越下越大。
那名小厮不敢耽误:“皇上今日宣将军进宫,边疆告急,皇上派将军连夜赶到云门城。”
又是一阵闪电照亮了整个院子,“轰隆隆”一阵急雷,郡主只看得见那小厮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大清他后来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安平郡主厉声质问:“你说我爹又要出征?”
那小厮诚惶诚恐的回答:“是,小姐。”
安平郡主觉得一阵头疼,弟弟的事情尚未解决,父亲又毫无预兆的出征了,一股忧虑之情涌上心头,问道:“父亲现在在何处?可出了城?”
“回小姐,将军现在已经除了京城,正在去云门城的路上了。”小厮站在雨中,雨水从他的脸上划过,滴落在地面上。
安平郡主望这门的方向,眼眸的光明灭不可辨认,询问:“父亲可有留下什么话?”
在这雨幕里,安平郡主的身影显得越发的薄弱,公主府的的回廊的灯火在雨中摇曳。安平郡主整个人都模糊在这灯影下。
“回小姐,将军来不及说什么话,就离开京城了。”小厮恭敬的回答道。
安平郡主一个人站在雨中出神。连那个小厮一直在雨中站着不曾离开都没发现。
直到晴雪出声才回神,安平郡主早就没有心思用晚膳了,而是对晴雪说:“你说父亲这一去何时是归期啊?”
其实这一句话并不需要回答,只是感慨,晴雪手里提着灯笼,低着头,没有答话。
安平郡主看向庭院才发现那小厮还恭敬的站在雨中不敢离去,就道:“你且进这回廊,我有话问你。”
那小厮行了一礼,低声回道:“是。”
“你叫什么名字?”安平郡主询问。
“奴才没有名字,因为奴才是年初一被卖进府里为奴的,大家都叫我初一。”头发上的的水滴落在地板上,晕成一道水花。
“抬起头来,我看看。”安平郡主对这名小厮起了怜悯之情。
那名小厮抬起了头,眉如远山,眼如春水,因淋了雨,眼神也显得雾蒙蒙的,一副男身女相。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男的,只怕会误以为是女子。
“你今后就来无谰阁做事吧,去找杨嬷嬷,她会告诉你怎么做。”无谰阁是安平郡主住的地方。名字是安平郡主自己取的,寓意没有谎言,至少在无谰阁是这样。安平郡主说完就带这晴雪离开,走到一半又似乎想起什么了,吩咐晴雪:“那人倒是不错,你等会去告诉杨嬷嬷,明天先别让那个初一干活,给他一天假。”
晴雪应是。两人一路无语的回到无谰阁。
初一静静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会儿就消失在雨幕中。初一才转身离开。
命运齿轮又进一步的偏离了方向。
大概是因为近来事情太多。安平郡主一整夜都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安平郡主起了个大早,满月复心思的端坐在梳妆台前,窗外有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着,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的花落了大半,残红满地。
晴雪一边帮安平郡主梳妆,一边说:“小姐,宫里来人告知小姐今天可以进宫了,太后娘娘也很想您呢。”
安平郡主昨日听到父亲要出征的消息很惶恐,想要去外祖母那里探听消息,于是连夜递了牌子。
安平郡主眯着眼睛,嗯的应了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催促晴雪快点。
晴雪加快了梳妆的速度,一边感叹:“说起来,太后娘娘和陛下真的很宠爱小姐呢。”
即使晴雪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安平郡主还是很快就打扮好了。
安平郡主一行很快进宫了,经过昨日大雨的洗刷,整个皇宫泛着金光,金碧辉煌。两旁的宫女太监纷纷向安平郡主请安。
一个身着粉色宫服的宫女拦住安平郡主行礼:“郡主,我家娘娘有请。”
“不知你家娘娘是?”没想到问问题的是向来胆小的青枝,安平郡主给了青枝一个赞赏的眼神。
“是赵贵妃娘娘,郡主请这边走。”那名宫女做出了请的姿势。
安平郡主拒绝:“太后娘娘正在等我,希望贵妃娘娘谅解,请你代为转告。”
那名宫女很是为难,可这关安平郡主什么事,安平郡主带着青枝,晴雪一众丫鬟婆子前往兴青宫,兴庆宫是太后住的地方。相传太后和先皇帝很是恩爱,自太后进宫以后荣宠不绝,恩爱不断,当然这是不是真的,早已经泯灭在历史中。
太后只得宁国公主和羲和陛下(当今圣上),一子一女,对两个子女很是宠爱,尤其是宁国公主,宁国公主年幼时很淘气,经常闯祸,干了什么坏事都让自己的弟弟背黑锅,太后知道也不点破,安平郡主最爱太后和自己说起母亲的事。
当听说宁国公主去世时,太后还大病了一场。对宁国公主这个唯一的女儿安平郡主就更加宠爱。平日里经常召安平郡主进宫叙话,有时是陪着太后下棋,可安平郡主棋臭的很,可太后还是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教,边下边指导安平郡主。
“郡主,您可来了。太后今天起了个大早,一个劲的问奴婢,您什么时候到呢。”说话的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诗画,生了张芙蓉面,柳叶眉,樱桃小嘴一点点。诗画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六七年,心思很是玲珑。太后一皱眉一微笑,诗画便知道太后需要些什么。
在兴庆宫里,安平郡主最喜欢这诗画了,盖因她生了张巧嘴。
“姐姐,带路吧。”安平郡主笑道。
“郡主,这声姐姐,奴婢可受不得,”诗画低身给安平郡主带路:“太后娘娘坐在院子里摆棋呢,说是要杀个片甲不留呢。”说完又笑了起来。
安平郡主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怕是整个宫里都知道自己棋路差了罢。
进了院子,安平郡主看见自己外祖母,安静坐在垫着软垫的石凳上,听见脚步声,回头笑着看自己,目露慈爱。树荫漏下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微风轻拂,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这一刻,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