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
门外的人急速敲了三下,似乎已经耐心用尽就推门而进,正是阿瑶在溪边见到的胖和尚!
他端着托盘,用脚撩了一下门,把门给带上。
“小丫……小施主,我听主持说了,可怜见的,我做了稀饭,搭配咸菜,你安心留在这等你爹娘吧。”说着,他就把托盘放到桌几上。
胖和尚笑呵呵的模样比起那个中年僧人好太多了。
阿瑶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些,双手合十,送他出去。她揭开盖碗,热腾腾的稀饭,香味钻入她的鼻子惹得肚子一阵叫唤,却没有动筷的冲动。
偌大的庙仅仅只有两个和尚?
一路走来,除了山间鸟语,竟然连念经的声音都没有!
就好像这里根本不是寺庙一样!
穿着袈裟那个人,目光直勾勾,带着匪+.++气;虽然胖和尚像弥陀佛,可哪会有僧人擅闯香客的房间,送饭还需关门?那一脚,必然是他的习惯,长久以来的小动作。
寺庙平静,却处处透着诡异,阿瑶根本不敢吃他们给的东西。
用不着多久,外头传来动静,她溜出门,循声走去,原本清净偏僻的仁光庙一下子人声鼎沸,仿佛是他们约定好了时间登门拜神。
胖和尚站在庙门前恭迎香客,而穿袈裟的中年僧人盘腿坐在大雄宝殿前的蒲团,双目微阖,低声似是在念大悲咒。
庭院摆放十来个蒲团,陆续有人坐到上面,转瞬已经坐满人,晚来的人只能站到后面或是两边,不讲究的干脆坐地上。
他们在开讲坛?
阿瑶听了片刻没听不懂,看下面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就纳闷了,庄稼人也听得懂?不会吧,她怎么觉得这和尚用词晦涩难明,不知所云,莫非是这个时代的人学历水平普遍较高?
没想通,肚子饿得叫唤,她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的。
这间庙很小,阿瑶轻而易举找到了后门,门两旁有菜圃,田埂上的菘菜长势很好,看样子有精心打理。
后门有一条小径延伸没入竹林,不知道通往哪里。
菜圃的状况多少打消了阿瑶的担忧,脚步轻快来到厨房,灶上熬了稀饭还有剩余,案上还有从瓮里拿出来,切了一些的咸菜。
这咸菜让人不敢恭维,有苍蝇在上面飞舞徘徊,也不知道怎么腌渍的,自从闻到咸菜的味道,肚子再也没叫唤,反而逼得她胃口大倒。
“天哪,他们就吃这玩意,我宁愿光吃稀饭!”阿瑶捏着鼻子在厨房东翻西找,“啧啧,肥肉鸡腿,这两个和尚不能免俗,难怪肥头大耳。”她对油得只剩下白花花的肥膘肉没有半分兴趣,连带也厌恶了跟肥肉搁在一起的鸡腿。
最后在角落找到数坛咸菜,发现春不老。她两眼发光:“哇~好东西!”
光想到这个名字满嘴生津。
阿瑶发现的春不老其实是腌萝卜干,并非是雪里蕻。
一旁还有十来颗就扎成一把,藏在绿缨和泥土间露出鲜红的果皮,白玉果肉的小萝卜,这就是杨花萝卜,寺庙的僧侣会将杨花萝卜腌渍,作为茶点待客。
想来春不老就是用杨花萝卜制成的。
眼下嘛……
就着春不老,一碗稀饭被阿瑶狼吞虎咽吃下肚,还不够满足,又把碗舌忝得干干净净。
用盐腌渍过的杨花萝卜,咸中透出微甜,咬起来脆女敕脆女敕的,让她忍不住多吃一碗。
满足了嘴巴和肚子的需求,才想起厢房还有一碗稀饭和一小碟咸菜等着呢。
这就尴尬了。
她劝自己:“我没动过,又有盖子盖着,没落脏东西,要不把稀饭倒回锅里,这样也不会浪费粮食。”
返回厢房时,前面的论坛还没结束,讲经已经结束轮到自由发言,她听见好多人在争论,拔高的声调,恨不得冲破云霄的声音,都能想象到前面应该是三五成群的人争辩得脸红耳赤脖子粗。
把稀饭倒回锅里,搅了搅拌。咸菜暴露在空气又被切碎了,不好放回瓮里,找了个地方掩埋。
就在阿瑶做完善后,挽起袖子洗碗之际,却发现灶台炉膛边,躺着一个装药粉的小瓶子,她拾起,倒了倒,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桌边留有一点白色粉末的痕迹,不像盐。
“……”
香客散去,还有部分人进宝殿求签,中年僧人无法离开,胖和尚有空就去厨房温了稀饭,舀了一大盆,又拿出藏好的鸡腿,深深嗅了一番,露出陶醉餍足的神情,放到大碟,最后把案上的咸菜切碎装碟,一同端到他们房间。
“饿死了,师兄我们先吃饭吧。”胖和尚端起大碗往嘴里倒。
对面的中年僧人拿起碗筷,又放下了,问:“那丫头现在怎样?”
“放心,那药效烈的很,我路过厢房瞧了一眼,她在床铺睡得正香,估计今晚醒不过来。”胖和尚不以为意。
中年僧人这才放下心狼吞虎咽,又拿起鸡腿撕咬,胖和尚看着他的鸡腿咽口水,觉得还没吃饱,又舀了一碗囫囵咽下。
“师兄,我去睡一会。”胖和尚揉揉撑得圆圆的肚子打呵欠,爬上通铺,摊成大字型,呼噜声震天。
“死猪!除了吃就会睡,一点用都没有!”中年僧人骂道,忽然也感到困顿,倒头就昏睡过去。
阿瑶不知道她的举动为她争取多少时间,她从后门逃离,绕开了竹林通幽的石阶,借着草木掩护,重新回到溪边。
她找了个荫凉的地方喘气,平复呼吸,方觉得口干舌燥,舌忝舌忝嘴唇。“是不是那不明药粉发作了?”顾不得休息,她拖着酸软的腿,生火烧水,灌下一肚子水,躲在草丛里警惕注视附近环境,也留意自己身体的状态。
确认自己身体没有啥事,她继续出发,越往下游走,溪水越来越少,河床露出大部分的面积,没剩多少水了。
日薄西山,渺渺炊烟人家。
“我终于走出来了!”阿瑶喜极而泣,奔向炊烟所在之处。
那厢,昏睡的中年僧人也醒过来,后脑仁疼,伸手一模,肿起一个包,胖和尚的呼噜声就没停过。
他一脚狠狠踹过去,直至将胖和尚给踹醒:“给老子起来!”
“师兄啊……咦,天黑了?”胖和尚怔忪,双眼迷蒙,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废物,我们着道了!兔子一头撞进来,就让你这蠢人放跑!”僧人呵斥,“你去送口信,说我们这跑了一只,说不定就到她们那去了,让她们留心点这几天有没有5,6岁的女娃。”
中年僧人的目光如狼狗一般凶狠,毫无半分的慈悲。
胖和尚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点头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