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团子吃的是荠菜的清香,冬笋咸菜就着鸡汤面,面条筋道,小菜爽脆,更是胃口大开,再吃一碗梅花汤饼,撇去鸡汤浮油,除了盐其他作料都不放,突出梅花面皮的清雅。
阿瑶饕足地模模自己吃饱的肚子,和燕窝收拾饭桌。
“瑶柱,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阿瑶心脏漏跳一拍,但见望月脸上没有不虞的神色,可她依旧没底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饭前颜娘子遣奴婢过来找望月有关。
她最近没有做错事呀……
阿瑶反复思考,随望月走进书房。
书房西窗两面墙立起书架,线装书立的齐齐整整,东窗下设了一张罗汉床,小几棋盘一张,黑白子散落其中,望月以此聊以打发时光。
她依靠在软枕,慵懒招呼阿瑶也坐到罗汉床上说说话。
“最近你在草堂似乎过得很滋润,若不是颜娘子派人跟我说,我还不知道,整个草堂的学生都在传你跟裴朔有一腿。”望月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惊得阿瑶手足无措,脑袋一片空白。“可有此事?”
“为什么会流传出来的啊,英娘对裴朔的印象较差,裴朔又经常找我玩,这一来二去,她就问我,我跟她说裴朔是我的童养夫。”阿瑶一五一十交代,说到最后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可她想不懂,这话是怎样流传,还是有人陷害她。
英娘跟她在一起,今天也没有偷偷跑去见裴行知。
难道是裴行知做的好事?他出于怎样的目的才会冤枉她?如果是他,她名誉受损对他有什么好处,如若不是他,她在这件事受害,谁才是这个事最大的得益者?
阿瑶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她刚刚顺口说了……童养夫?
阿瑶后知后觉,这个时候再捂嘴都来不及。
唯盼望月没听清。
可注定让她失望了,望月挑眉:“裴朔,童养夫。”
完了,她当真听见!打击的阴云笼罩在阿瑶的头上,望月会不会认为她太孟浪,小小年纪心思不纯,然后就把她赶走……
阿瑶的心思放在脸上展露无疑,看着瑶柱时悲时忧,小脸一会儿皱成苦瓜,一会儿皱成月兑水的茄子,望月觉得特别好玩,也不作声打断阿瑶的思索,托腮观察她的神情,猜测她所思所想。
望月会有什么打算呢?
阿瑶偷瞄一眼,这眼就让她愣住,尽管望月收眼收得快,依旧被她捕捉到了。
“嗯,我会投喂好裴朔,长大他当我夫君的!”阿瑶握拳坚定表示,那颗心却是跳得越来越快。
“小小年纪也不害臊。”望月噗嗤一笑,用手轻刮阿瑶的鼻子。
猛对了!望月不在乎。阿瑶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望月全然不在乎阿瑶惊天之言,也没当作是童稚玩笑的话:“你爱养几个就养几个,荷包的银角子看着点花,花没了,我不帮你养。至于草堂那边,让那些嘴碎的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嗯!”
翌日,阿瑶提着点漆梅花食盒再去草堂上课,走得是直通夫子们居所的西南门,避开南浔草堂的学子,直接到达上课的地方。
英娘一见她就迎上去急忙解释。
“没事,你不用太在意。”阿瑶安慰道,得到望月的准信,她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只要望月不被这则流言影响,嘴上在别人身上,他们若要诋毁她,那就拳头伺候!
“可……”
“没什么可是的,对了,请你吃撑腰糕。”阿瑶笑盈盈打开点漆梅花食盒,端出一小碟雪白如玉的方糕来。“这是今早新蒸的,还热乎乎呢,趁热吃。”
粳米和糯米粉拌入白糖,上笼蒸熟,刚出笼的糕团甜香四溢,软糯有韧性,再揉拉伸展开来,撒上金桂花末,棉线切割成小块,点上梅花点,磨上油,特别好看,端在手里压根不舍得吃。
在阿瑶的催促下,英娘小小咬了一口,桂花香味似有若无,无法捕捉,糖味端正,“好吃。”
“片切年糕作短条,碧油煎出女敕黄娇。年年撑得风难摆,怪道吴娘少细腰。”门外传来先生的吟唱,阿瑶和英娘扭头看去,先生缓步走了进来,一双睿智的眼睛扫过阿瑶的食盒,英娘的手。“好香啊,有句话叫独食难肥,是不是应该分点出不来给夫子我尝尝?”
撑腰糕的香味把夫子提前吸引过来了。
阿瑶赶紧端上一碟煎的金黄的撑腰糕来。
最传统的做法莫过于把年糕切成薄片,用油煎了吃,也寓意着腰板硬朗,耐得劳作是意思。
课后,她又把撑腰糕分给其他夫子吃,“糕点做的不错,可有名头?”阿瑶有将望月的话给他们再复述一遍。
在座都知道望月的名声,或多或少也请了她前去做过宴席。
其中一位夫子闻言笑道:“还真的是望月的脾性。我吃了你的撑腰糕,在草堂里若有不公,我给你撑腰。”
她没想过一块糕点会换来夫子们的承诺,抿嘴一笑给他们福了福身。
提着食盒往回走,桃花林夹道多了好些学子游玩,积雪消融,春日初绽,虽是春寒料峭,但春天悄然而来,马齿笕、蕨菜长在路边,女敕绿得焕发生机。
她走在路上,吸引了那些学子的目光。
南浔草堂目前只有两位女弟子,一位是山长之女英娘,另一位则是厨娘的学徒,英娘酷似山长,那这个走在湖边杨柳堤的人会是谁,大家心里有数。
“看到了么,就是她跟裴朔有一腿呢。”
“这么小的一个就会迷惑人了?不太可能吧。”
“我家小妹妹可会争宠了,她才五岁。人不可貌相,你永远不知道别人肚子里的那颗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如潮水拍岸四面八方涌来。
阿瑶停驻脚步,目光投向说话的那些人,讽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各位未来的君子们,孔夫子说的话,你们做到了几点了?”
说话最大声的学子腾地一下脸如赫色,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教也!”
话音刚落,他就哎哟一下捂住后脑勺,恼怒的往后看,“谁打我!”
“打的就是你!”
裴朔脸色阴沉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弹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