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兰手忙脚乱的帮靳向东收拾行李,两人是结婚后第一次分开,而且一分开,就要分开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怀孕,心里更难受了。
靳向东坐在炕沿边上,看着白晓兰把毛衣叠了放进提包里,想想,又拿出来,找了个厚毛衣装进去,嘴里说道:“你还是带个厚毛衣吧,薄的那边有,就不要带了,免得你回来的时候,还要背回来。对了,那边今年冬天的时候下雪晚,我妈说这种天气可能会倒春寒,我还是把羊毛袜子给你装上吧。”
白晓兰絮絮叨叨说着,一点也不像她爽利的性格,她觉得都是怀孕闹的。
靳向东微笑着看着白晓兰忙碌,也不阻拦,他知道白晓兰心里难受,在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陆松原在东屋给陆爱国上思想课,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三啊,回去一定要记住,不要学些坏毛病啊,那个麻将`.``,能不打就不打了,不是什么好东西,老话说的好,玩物丧志啊。”
陆爱国盘腿坐在炕沿上,用手指直掏耳朵眼,心里有些不服气,娱乐一下,怎么就玩物丧志了。
陆松原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一瞪:“别以为我和你妈不在跟前,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惹出什么岔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陆爱国赶紧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哪敢啊,方静不也天天看着我呢吗,我就是孙猴子,怎么能翻出你们几个的五指山?”
送走了靳向东和陆爱国一家,陆战国参加野外拉练回不了家。
小院一下冷清了很多,没有了陆爱国每天的耍宝,气氛也没有那么活跃了。
顾小北干脆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小院,隔两天回家属院洗个澡。
正月二十,秦莉从T市回来,连金家都没去,就匆匆的赶到小院。
一个春节过的,秦莉没见长肉,反而小脸显得更清瘦,人也没什么精神,就像被抽走了一魂一魄一样。
顾小北看着小脸又瘦了不少的秦莉,不用想也知道,回到T市的家,到处都是金城生活过的痕迹,秦莉心里只怕更难受。
秦莉一见顾小北,拉着她的手就进了没人的西屋,关上门,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
顾小北惊一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当初金城没了的时候,都坚强的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小北姐,枣树不见了。”秦莉用手背胡撸了一把眼泪说道。
枣树没了?!
顾小北心跟着疼了,那棵枣树,就是秦莉最后的希望,她知道那是当年秦莉和金城一起种下的,不见了,不是要剜秦莉的心嘛?嘴张了几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秦莉,一向能说会道的她,第一次觉得词穷了。
秦莉哽咽的继续说道:“我回去,就剩个坑了,枣树不知道去哪了?我问我爸妈,问我们院的人都说不知道,门卫大爷说半夜见有人扛出去过一棵树,他以为是棵枯树,就没管。这让我去哪儿找啊?你说谁偷了我的枣树?”
顾小北跟着红了眼睛,握着秦莉的手干巴巴的说道:“你要好好的,要不老人们该担心了。”
秦莉终于忍不住,又怕痛哭出声,惊扰了外面的人,用手紧紧捂住嘴,使劲抑制着哭声,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顾小北眼泪也跟着出来,伸手搂住秦莉,哽咽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秦莉再也忍不住了,搂着顾小北的脖子,趴在她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枣树没有了,就是断了这世上,金城留下的唯一有生命的东西,她不期望枣树能开花结果,只要枣树在,她就觉得金城还活着,陪着她一起看春发芽,秋落叶。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文秀清和白晓兰在外屋听见秦莉的哭声,也不敢进来劝,文秀清拉着白晓兰悄悄的出了屋,把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带进厨房。
秦莉哭的声音很大,哭了很久,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股悲痛,今天都爆发了出来。
顾小北也跟着哭起来。
………………
南方,一个四季如春的小镇上,处处可见开的如火如荼的鲜花,整个小镇都笼罩在花的清香中。
在小镇的一隅,有户不起眼的小院,小院和别人家一样,蔷薇花做藩篱,此时开的正艳,清风吹过,阵阵花香里夹带着一丝丝中药味。
小院中,摆满了木架,上面的簸箩里晒满了各种中草药。
有个年轻男人头缠着麻布巾,坐在院里捣药。
屋门吱呀打开,走出位面容清瘦的老人,喃喃自语:“这么久,都毫无感知,刚才竟流出了眼泪,真是奇怪了,可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啊?”
年轻人抬头看着老人,憨厚的说:“爹,我看这人九成九都活不了,咱们救不了的,不如别费心了。”
老人捋捋山羊胡子,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这世上,没有咱们苗医救不了的人,这人我一定要救活,他只要一天不断气,我就不会放弃的。”
“爹,现在政策好,咱们去县城开个药馆,肯定能挣钱。”年轻人提议道。
老人摆手:“不行,你忘了前些年的事了?做生意弄不好就被人举报,咱们还是踏实的待着吧。我再去兑些草药,给他泡个澡。”
………………
秦莉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坐直身子,顾小北赶紧出屋拧了个湿毛巾进来,轻轻给秦莉擦着脸,小声的说:“咱们哭完了,还是要好好的活着,以后心里难受,你就来找我,哭一场,就好了。”
秦莉红肿着一双眼,鼻音很重的说:“小北姐,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说过要给伯父伯母养老送终的,我要替金城守护他的家人的,让他在那个世界能安心的去投胎。”说着眼里又聚起来满满的眼泪。
午饭,顾小北把饭端在西屋和秦莉一起吃。
秦莉吃了半碗面条,就觉得胃里压着块石头,再咽不下半根。
顾小北皱眉,难怪这么瘦了,吃这么点东西,长时间下去,身体肯定会垮的。
“你咽不下去,也要把剩下的半碗吃了,你身体垮了,什么保证你都做不到,没有好身体,怎么照顾金伯父,金伯母。”顾小北语气有点重的说,她知道如果不刺激秦莉一下,她又会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