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的天眼越开越好,不但看得更远,还更清晰,速度更快,还能放大了看,还有数字、文字说明。每次到货,云儿就不用逐一扫描,哪里有问题,就有一个电脑光标那样的箭头停在那里。然后货物骤然放大,什么情况一请二楚。开始没人注意,以为是田亮在车上验货查到的。可是觉得不对,他怎么就知道里面的哪一捆、哪一包有问题?在一车的货物中准确地找到了?虽然很多人有这样的困惑,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这就是甘霖师父控制了他们不让说。
海龙这些日子就一直在为王爷的货物奔忙,接车、安排搬运工、卸货,入库、打款,严肃这几天不在北京,很多事都是海龙出面。可是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高强的出现率在增加,很长时间了云云都没有出门,用不着高强开车。可是人家毕竟是福先生花钱雇的司机,自己有权利不让人家来吗?凭什么不让人家来?可就是感觉不大对。他看见过几次高强看向小丽的眼光,虽然是倏忽的瞬间,也感觉到了那眼光里很有内涵。于是差不多是绝望的心燃起了一点希望。他知道自己太过优柔寡断,现在可是一个当众表白的好机会。就在王爷招呼参与卸车的所有人休息、喝水、方便的时候,海龙抱着一颗孤注一掷的心走向小丽,没等开口,后背就挨了一巴掌:
“死东西,老妈喊破嗓子了就没听见?”
不但海龙没听见,别人也没有听见的。海龙第一次表现了他的不耐烦:“妈你干什么神出鬼没的?”
老妈并没有觉察到儿子的烦躁,反而兴高采烈地说:“走,跟老妈相亲去!这个姑娘跟你才合适。不但大学毕业、北京户口,还有一笔丰厚的家产,你知道吗?她爷爷把一个很大的四合院留给她了。”
所有的人都满头黑线了。海龙恨不能就地挖个洞钻进去!咬牙、跺脚,跑开了。海龙老妈也发现了大家的不屑目光,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点露骨,但是她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服输的人,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我让儿子相亲不对吗?你们觉得那个柴禾妞能配上我儿子吗?”。
一直没说话的严肃说话了:“费阿姨,您一定还认识我,我是严肃。您方才说让您儿子相亲,谁也没人说什么,可是之前您说这个姑娘大学毕业北京户口,丰厚家产什么的,还有后来的柴禾妞,您不觉得您是在欺负人、侮辱人吗?如果查一查咱们今天在场的这些人祖辈都是什么出身,恐怕多数以上的是农民。那个有四合院的也可能是农民,没有农民您吃什么?”
“哎你这孩子,要是让你跟小丽结婚你愿意吗?别嘴上说的好听。”
“这个嘛,得问问乔丽女士本人的意见,她若愿意我就愿意。”
高强马上就过来了:“有你什么事儿?和乔丽结婚的只能是我!”
严肃差点被高强给震个跟头,迅速地眨巴了十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怎么就没我的事儿了?你家有四合院吗?你有大学文凭北京户口吗?”。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高强来了一句:“据我知道,你家不但没有四合院,好像也没有北京户口,至于大学文凭是真是假都很难说。”
高强说得很对,严肃确实没有四合院,但是北京户口还是有的,文凭更是杠杠硬。让高强这么一说反而一无是处了。
这么着调侃起来把海龙老妈可就给晾了起来。刚要训斥严肃,王爷发话:“干活了。”
王爷的这批货是在上海买的最后一批化纤布料,是压花用的那种,如果有不合格的,王爷耳朵里就会有金属撞击的脆响,没有就都是合格产品。装卸工人们用叉车把布料送进仓库,田亮和严肃负责检验质量。没人检验质量厂家还奇怪了,说不定下次就有“夹带”出现。
这时只见楼下的邻居小满出现,有些害羞地问王爷:“福叔叔,您的布匹里有没有拼布的布头?卖给我几袋好吗?
王爷认识小满,笑着说:“这批是化纤布,如果你需要就给你一点,说什么买不买的,邻居住着不用太客气了。”
“不了不了,等您有布头的时候再说吧。”
“哟,这位姑娘长的真秀气,”海龙老妈眼前一亮,“你和韩教授弟弟认识?”
“您是……”
“我是海龙老妈,海龙是韩教授的干儿子,经常去她家帮忙的。你不认识?就是经常穿格子T恤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位就是海龙哥呀,对不起,我还有事,您忙,我该回去了。”
“姑娘你等一等!”看样子小满很对海龙老妈的心思了。
高强知道,海龙和小丽恐怕没戏了,他老妈当众羞臊小丽,换了谁都不能无动于衷。回想严肃的表现,似乎对小丽也有点意思,这可不行,小丽心思单纯,可不是严肃这家伙的菜,赶紧下手吧,否则失之交臂,悔则晚矣。于是,从手机上给小丽来了第二次约会。
这次的布匹全部是单彩化纤布,数额巨大,质量上乘。云儿的慧眼过目之后,竟然没有一点掺杂使假,昨天晚上到货,卸了一整天也只是三分之一。海龙从劳务市场给找来三十名装卸工人远远不够,又找来三十名。化纤布都是成卷的那种,很好扛,就是沉重一点。每次两个人扛一卷。
离回去的时间还有一个月了,还有很多其它物资没有买,王爷觉得每天都心急火燎的。他是惦记着福晋别让太后给算计了,什么人能百密而无一失呢?万一给太后钻了空子,把福晋给抓起来……王爷不敢想了!
“喝点什么?”这是一家名为“招牌菜”的小饭店,但是里面的装修档次却不低,还有好几个雅间。高强跟小丽坐在一张实木餐桌的两边,品尝着“招牌菜”的味道。
这一次小丽就很从容了:“阁下有什么要问的?”
“你干嘛?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
“这里有气氛吗?什么气氛?”
“哎,你是什么时候把海龙他老妈给得罪了?”
“我见都没见过她几次怎么敢得罪?就是柴禾妞太卑微了,比大户人家的粗使丫鬟还不如。”
“你觉得自己很卑微吗?”。
“我本人并没有觉得什么地方可卑微的,就是别人总是强加给我。要是说现在没有等级差别,还真不敢维恭,一个六十岁的退休省长,就是没有权力了,余威还在,怎么也比一个六十岁的退休老工人有气势。扫马路的那些人怎么着也没有交警有气势对吧?对了,你以前的时候做什么工作了?”
“以前?你指的是参军以前,那会子不正是上高中吗?”。
“我是说你复员以后一直没工作?”
“当临时工呗,扛个麻袋什么的也干过。”
“你家在市里吗?”。
“你想去我家?九环以外呢,离承德避暑山庄不太远。”
“别墅区?”
“是有很多树。”
小丽开心地大笑:“你这人,总是这么油腔滑调的?”
“这是幽默,高智商的人才会幽默。”
“臭美。你们家几口人?你父母什么工作?”
“我数数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四口人。”
“你到底几个手指头啊?怎么会把五个指头数成七个的?”
“说的快,数的慢,掰不开镊子。”
小丽被高强逗得直打凳子。好半天才接着问:“你们家四口人?除了你父母还有兄弟姐妹?”
“是我哥哥。我是计划生育的漏网之鱼,为了保住我这条小命,我老妈的公职差点都给开除了。”
“罚了不少钱吧?”
“好像是五六千。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海龙他妈那么护犊子也能理解。哪位父母不想让子女有个好婚姻的?”
“那如果是他跟你的事成了有什么不好?”
“你也知道,我是农村出来的,怎么着农村的生活水平也不如城里吧?说不定我的娘家会来人打抽丰,今天这个要娶媳妇,明天那个要盖房子,再不就到北京来观光旅游,再不就到大医院来看病,麻烦事儿多了,不但要招待吃的住的,还要破费。”
“亲戚里道的,帮个忙不是应该吗?家里来了客人也有生活气息吧?”
“你说的容易,做起来很难的!比方我弟弟,在读大学,说家里没钱了,让姐姐给交学费吧,你高兴吗?”。
“这有什么?都是至亲。”
“你真是这么想?”
“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吗?”。
“我倒是觉得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是你不过是个汽车司机,再挣钱多也每个月超不过七八千。”
“可是我没负担,父母都有工作,大哥早就结婚两口子也都有工作,老爸老妈不要我的钱,也不管我的事。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被老爸给踢到部队去了,然后自立。”
“那你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家里不干涉吗?”。
“我老爸说‘你有本事就娶媳妇,没本事就打光棍。”
“正好和海龙他老妈相反,他老妈都成了人肉监视器了。”
“这个词儿好。有个事儿问你,你不高兴回答可以保持沉默。”
“你说。”
“阿姨家来的客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布匹?”
“他们回去要办服装厂。”
“可是那天我听严肃说他们要去买玻璃。”
“高强说真的,有些事我真是不知道,你看我跟云云姐那么好,但是阿姨警告过我不许问他们的事,他们绝对不是坏人。”
“这个我相信。你那个云云姐太厉害了。流沙别墅的录像我也看过了,那功夫,肯定是什么派别的绝门功夫。你没让云云教给你几招你也可以用来防身自卫。”
“阿姨说了人家是秘炼的,不外传。你知道吗,当时云云姐从别墅里给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我都绝望了!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刚刚生了双胞胎不久,就那么死了我……我……”说着说着就来眼泪了。
“不是没事吗,别伤心了好不好?”高强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话特别温柔、体贴。揪了两块纸巾递给小丽。
“不好意思啊。”小丽接过纸巾擦擦眼泪。“我和云云姐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跟几十年的老朋友了那样。可惜他们很快就要走了。”
“走了也可以电话联系嘛,可以去她家玩,听他们的口音好像离北京不是很远?”
“云云姐说福先生之前的家在沈阳那边,她家是河南人。”
“福先生肯定是乡镇企业家。”
“这个没问,阿姨不让问。”
此时,云儿的房间里,云儿和王爷把孩子放在两个人的中间,在轻轻地说着话儿。
“王爷,咱们的钱怎么这么出数儿啊?干花也花不完。云儿那摊子倒是差不多了,可是您和亮子的还没买多少呢。”
“我和亮子的跟你的不一样,要买的不过是种子、工具什么的,亮子买那些电器、电脑的都是府上自己用,不是出售的,买几套够用就可以了。那些技术不都让小丽给打印下来了吗?前几天我觉得心里都不透亮了。明天你跟大姐拢拢账,看看还有多少钱没花,趁着还有功夫接着买。”
“可是拢账的话大姐不会多心信不过她吗?”。
“你想太多了,我都听大姐说了要拢账的。亮子用的那个计算器你会不会用?会用多买几个咱们私下里用。”
“会用了,那个特别简单。”
“这几天我看小丽姑娘的情绪不是很好,你也劝劝她。”
“她和海龙的事基本是告吹了,海龙他妈坚决不同意,说小丽是农村的,还没户口没文凭。云儿还多亏是大清的人,咱们那里不讲文凭。”
“凡事都有利弊,明天上网看看,有什么可以买的货物。”
“是,明天云儿仔细查查。”
“云儿,你做剖月复产有好你个月了,我也没有……,你没有想法吧?我问过那位魏主任,她说剖月复产要好几年从能完全恢复。我想让你好好养一样。”
“多谢王爷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