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学问可是呼呼地上涨啊,还副作用,什么意思?”
“就是坏作用,比方说这些饮料喝多了就烂肠子。”
“啊?烂、烂肠子啊?……”显亲王的脸都吓白了。
“你听准了我的话没有啊?我说喝多了烂肠子,你这一瓶子哪儿到哪儿啊?喝十瓶也不会烂肠子。”
“您说话大喘气啊,吓死我了。”
餐桌上,王爷把家中几口人都叫过来了,陪着显亲王两口。这可是王爷的亲侄子,没一点掺假的。这两位亲王都是皇上的近支血亲,正而八经的皇亲贵胄。但是王爷从来不摆谱,身边服侍的人也不多。
王爷以橘汁代酒向显亲王夫妇表示欢迎,显亲王则是喝的易拉罐的啤酒,他很喜欢这个味道。见叔叔一饮而尽也豪爽地干了一杯。福晋亲自给显亲王两口子布菜,都是异域的菜肴,是厨房新近试做成功的,其中以东北菜系的菜肴居多,也有京味的。显亲王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夸赞,他的福晋也没客气。王爷把当做凉菜的南果罐头和沙丁鱼罐头亲自布给显亲王,显亲王吃了一口罐头说:“额娘啊,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太好吃了!还有这些个热菜,味道很浓厚,有关东特色。好!很好吃!可惜饭庄酒楼都没有这些菜肴。”
“那你说,这些菜肴搬到饭庄、酒楼的饭桌上去,有没有回头客呢?”
“当然会有啊!您是说,您也要开饭庄、酒楼?这个主意不错!肯定会赚钱!到时候侄儿一定去饕餮!”
“你的那个葡萄酒试没试着做过?”
“试了,全都馊了,长毛了。”
显亲王福晋加了一段注释:“我家王爷的效仿能力相当厉害,费了好大的劲实验做雪糕,还是哈密瓜口味的呢,兑出来的浆汁原料还真不错,哈密瓜那种醇厚的味道很浓,结果做出来的东西巴苦巴苦的。”
“怎么回事?哪个环节出问题了?”王爷不解地问。
“那个实验做雪糕的管事把面起子当粉面子用了。”
“哈哈哈……”王爷开心地大笑。
显亲王和福晋吃得酒足饭饱,十分满意。王爷带他回到厅上,他福晋又到福晋那里去了。趁他的侍卫和府上的侍卫等人还没到跟前,显亲王小声对王爷说:“把他们都支开,侄儿有话说。”
王爷会意,点了点头,笑着说:“亮子你和纳兰好好陪着显亲王的几位侍卫,我们叔侄聊聊家常。”
侍卫头领郭林又饿又馋,巴不得快吃上瑞王府的异域佳肴,赶紧带着几个手下跟着田亮走了。王爷对端茶的丫鬟们说:“你们也下去歇着吧,不要茶了。”
丫鬟们福了一礼退下之后,王爷才说:“富绶你小子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要说?”
“二叔,我阿玛太冤枉了!当年和十四爷争夺帝位,败下阵来的原因之一是说祖母的出身低。可是侄儿最近得到一份内报说当年哲哲皇后的位置是祖母让出来的,祖母的出身并不低,她的父亲是海西女真乌拉贝勒博梧泽。为了满蒙联姻的大局,从大妃自愿地退居侧室,当时还以大福晋的身份亲自主持了接待哲哲的仪式。被人传为顾大局、识大体的佳话。我们这一支是应该继承帝位的!阿玛已经走了,没有办法了,可是您现在是咱们这支人的老大了。您的威望早就超过顺治了……”
“是,你阿玛死得冤枉,大家都知道。可是多尔衮不也没当上皇上吗?为什么呢?他命里没有,二叔更不是当皇上的料。你祖母付出了牺牲和代价,不是有了价值吗?那她就没有白做。你看大清朝不是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吗?不容易啊。皇上是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可是他也是人哪,是人就会有毛病。他对咱们这一脉还真是不错的,他不给你阿玛恢复爵位你能承袭王位吗?皇上本人也算得上是位仁君是位英主了,他对江山社稷很尽心。孩子,人生就几十年,富贵荣华转瞬即逝。二叔告诉你,如果你还是忠心耿耿辅佐皇上,你阿玛这一支还有亲王可做,如果你要想别的、做别的,则是满门抄斩,断子绝孙!二叔是你的亲叔叔,真心劝你,绝不会对你不利。你该怎么办应当明白。心里有不平二叔理解,但是一定要理智,不要冲动自毁前程!”
“是,侄儿知道。侄儿听说,前些日子,老太太到您府上,要您把从异域买回来的东西交给内务府经营,您不觉得这是骑在您脖颈上拉屎吗?那些东西是您岳父的古董换的钱买的,纯属您个人财产,跟她有一文钱的关系吗?您是给她儿子的国库里送银子的,她怎么能……侄儿的肚子都快气炸了!咱们这一脉从我阿玛开始就一直受他们的欺负、压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富绶啊,你也知道,皇上和太后的母子关系形同水火,皇上并不赞成太后的主张。皇上亲政以后,太后手里的权力就没有摄政王健在的时候那样强大了。皇上处理很多大事上还是很有魄力很果断的。在二叔经商这件事上,皇上一直站在二叔的立场上说话,太后要我把从异域带回来的货物交给内务府也好,给我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也好,皇上能由着她的想法做法来吗?其实啊,要说太后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她是觉得我们府上的商品价格太低不赚钱,怀疑我收买人心。二叔的想法是咱们大清的老百姓现在还很穷,虽然异域的货物五花八门金光闪闪的,但是在异域那边的价格也不是很高的。如果是价值一两银子的货物,硬要卖一百两,自己的良心能过得去吗?老百姓能承担得了吗?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律可循,不能因为好看、新奇就漫天要价是不是?”
“至于说太后想的那些,都是她自己的杜撰,作为最高统治者,她那么想也情有可原。但是我也没有收买人心,我也不会把货物交给内务府。皇上也不会让他老妈把我欺负到泥里去。我是给他赚钱,帮他度过难关,你也知道咱们大清现在缺的就是银子!我给皇上的国库送银子,自己只留下本钱,是因为我是佛门弟子,佛门弟子帮人是不要回报的。信佛也好,不信也好,哪个人不是光着来,两手空空地离开的?就算是带走多少随葬品、多少金银财宝,躺在棺材里,几年以后就成了一具骷髅,他能把金银拿出棺材买烧鸡吃吗?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离开这个世界就都是别人的。所以呢,二叔的师父说过人生几十年转瞬即过,有生之年就应该做点好事别造孽。太后对我的偏见和误解或许能在若干年之后转变看法,因为我毕竟没有图谋不轨!我也不会因为她的权势就在她置我于死地的时候乖乖儿地听她摆布。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但是二叔没有什么不平之事,我凭良心做事,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我经商不是给她赚银子,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所以我问心无愧!孩子啊,知足吧,咱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每天使奴唤婢的,除了皇上、太后和皇后,别的人见了咱们都要行礼问安、磕头打千儿的,还要称呼千岁,还能住着这么大的王府,当个平安王爷不好吗?何必因为一时的不忿酿成大错,让自己的亲人都受到株连,甚至孩子都被杀头,那种血流成河的惨剧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
“二叔!”显亲王跪在王爷的面前,泪流满面,“多谢您老人家提醒了侄儿!您如此心平气和对待一切是侄儿无法赶得上的。但是侄儿会尽力去做!您以前就说过,富贵荣华一个人也就几十年,争什么呀?二叔!侄儿知道轻重了。”
“想通了?”
“想通了。”
“很好。人要想活得好,这个心就要清净,人的心清净了,就会整天都高兴,就会健康长寿。再说了,当皇上苦啊,高处不胜寒!他有他的苦衷难和人说。前几天皇上到府上来,闲说话时开了一个玩笑说想和二叔换个过儿,他来当个逍遥王,他很羡慕咱们的自在呢。”
“听您这么一说,侄儿心里亮堂得很,以后就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了,就好好儿地做酒。”
“这才对路,记住,以后不管是什么人在你面前煽动什么,都不要冲动,异域那边有句话叫‘冲动是魔鬼’,脑袋一发热,做了自毁前程的事是没有回头路的。”
“您的话对侄儿来说就是一阵警钟,侄儿已经清醒过来不会犯浑了。”
“这就好、这就好,就算年轻也不能冲动知道吗?凡事冷静、慎思!”
“侄儿记住了、牢记了!”
“好,我信你。”
显亲王和他福晋要回府了,临走时王爷把事先准备好府上新做的吃的冷饮、点心装了整整一箱子给显亲王抬到车上,并让田亮给送去。
上车之前王爷告诉显亲王:“二叔这些日子太忙了,再等几天把从异域带回来的做果酒的方子找着了,让田总管指导你们府上的人做果酒。现在大清还很穷,禁令用粮食造酒,做好了果酒也很赚钱的。果酒不光是指葡萄酒,还有杏、梨、樱桃、杨梅、草莓、香蕉、黑加仑等水果都可以酿酒,你面前的路还是很宽的。就说那个黑加仑,就是咱们在关外都吃过的野果黑悠悠。用它酿造出来的果酒相当醇厚,一点都不比葡萄酒逊色。你不一直都为承袭了你阿玛的王爵之后没有建树而苦恼吗?等将来你做的葡萄酒被咱们大清的高官到百姓都接受、都夸奖的时候,那也是一种成就、一种建树!”
“多谢二叔的鼓励,侄儿我会努力的!”
“很好,二叔拭目以待!但是你也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就是说什么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在失败中模索经验教训,不懈努力,一定会成功在望。什么生意最赚钱?就是平时和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有几个男人不喝酒的?亲朋聚会要喝酒,红白事上要喝酒、过年过节要喝酒、迎来送往的要喝酒、朋友见面要喝酒、接风洗尘要喝酒、同乡同窗见面要喝酒……不是今天喝一顿以后再也不喝了。你四叔也是,别看烧砖不顶吃不顶喝的,也是生活必须的,儿子成亲盖房子需要砖吧?搭炕砌墙需要砖吧?老房翻新需要砖吧?男人娶亲也有要盖新房子的吧?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所以这两个项目经营好了都是赚钱的。”
“让您这么一说,侄儿心里亮堂不少。以后您也经常提醒提醒侄儿。”
“这是一定,到时候别嫌二叔唠叨就好。好好干,趁年轻多做点事情。”
“您放心,侄儿再不想那些没用的了,干点实事。不过呢,济度二叔对皇上很是不满,也想跟着您经商。就连巺亲王也在跟侄儿拉近乎。”
“他们的事往后拖拖,你和你四叔一定要做好,别出任何纰漏知道吗?我问你,如果过程中有人看你的生意赚钱了,眼红了,弹劾你贪墨了,要皇上治你的罪,你怎么办?”
“不会吧?我拿自己的银子当本钱,何必要贪墨呢?”
“古往今来,冤死的人还少吗?什么叫欲加之罪?人在物质利益上最是没有理智的,巧取豪夺的事多着了。你没罪可以给你扣个有罪的帽子啊,所以这件事你真得考虑好了,二叔需要帮助,要不然势单力孤,可是又不忍心把你们牵扯进来。万一哪一天有人觉得这个生意很赚钱,应该归他了,那个计策啊、花招儿啊,都上来了。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防不胜防,‘嗖’地就给你来一箭,你怎么办?”
“我找皇上啊,皇上还能眼看着我蒙冤受屈吗?我也可以找您哪,您也不会不管侄儿吧?”
“这就对了,有什么事就经常沟通,大家出主意。但是也要注意你的府上有没有老太太的人。”
“侄儿明白您的意思,会小心的。”
叔侄两个聊了很久,聊了很多。显亲王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这么畅快过。二叔真厉害,出门一年口才都练出来了。
此次来府上物质上收获最大的就是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了。带着福晋给她的雪糕、点心、布料、首饰,装得大包小包的,上了自家府上的马车,高兴得嘴都闭不上了。皇室宗亲的女人特别爱面子,不在东西多少,在乎是谁给的。瑞王府里拿出来的东西还有差的?
显亲王看着自己的福晋戏谑地说:“看你这份德行,嘴丫子都豁到耳根子了。准是见什么要什么,跟蝗虫似的。”
“你少来!咱们这些宗室的人就你和安亲王敢经常来二叔的府上。来了就带自己的一张嘴,吃完了自己饱了就没事人一大堆了,也不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
“咱们府上的女人、孩子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连吃带拿的往回搬,不叫人笑掉大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