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去飞云楼吧,云主子,哦,就是陈福晋从他们云游的那个地方学了一些女人做布艺的技艺,咱们王爷准备把大家做出来的布艺产品通过几个商家出售,得的银子按比例分成。留下一半做本钱,其余的分成十份,其中五份给皇上送进国库,另外五份里有一份给帮咱们卖货的商家,还有四份就是给各位嬷嬷姑娘的酬劳了。”
“前段时间已经试售出去一些商品,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宦人家都很喜欢。已经有人来订货加工了。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学艺、做活,请放心,府上定的加工产品完全能把你们的月例银的数量赚出来。现在你们就跟郑嬷嬷去飞云楼,就是陈福晋那里,去学布艺。去吧。”
“是,奴婢们告退。”八个人齐刷刷地给福晋行了一个福身礼。
给佟福晋请过安之后,佟福晋说:“把你们找到我这里,有几句要*紧的话告诉你们,你们来到这里很幸运,王爷、我、陈福晋、田总管、煊王爷都是佛门子弟,所以府上没有责打下人血淋淋的场面,王爷尊重每一个生命,不忍伤害。所以你们就放心大胆学习技艺,不用每天如履薄冰、心惊胆战。但是呢,也要遵守府上的规矩,别因为环境宽松了就无法无天。否则王爷也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要学的技艺是陈福晋跟王爷、田总管云游的时候学回来的,买回来的工具、材料是陈福晋用她父亲给带去的传家古董换的银子买的,是他们经历了很大的危险、用生命换来的。所以你们一定要珍惜这些东西,不要浪费了,更不能暴殄天物,否则对不起陈福晋。”
彩珠感觉佟福晋很是维护陈福晋,大户人家的女人之间能做到这样就很不容易了。
来到云儿的院子,这些宫女丫鬟们都有些诧异:这里的房屋布局怎么有点奇怪呢?好像是楼套楼、院套院的,是个天井式楼房,应该是很安全的。四个角楼特别漂亮,还有铜铃铛在风中叮铃作响。
引领嬷嬷把彩珠等八个姑娘领到了飞云楼的堂屋里,堂屋里有很盖着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木箱都已经拆开,里面的布块挪进苏州宅院。)
“各位姑娘,这位就是陈福晋,我们已经习惯叫她云主子。”
“给陈福晋请安,陈福晋吉祥!”
云儿正坐在堂屋的案子跟前给兰儿几个讲裱画的常识,看见宫女丫鬟们进来请安,便微笑道:“各位姐姐免礼。”
叫姐姐其实是尊重的意思,并不是说宫女丫鬟的年龄比云儿大。
“谢陈福晋。”宫女们款款起身,半低着头,等待她们真正的主子说话。她们早就知道,她们的正头主子煊王爷的亲生母亲是新近成为嫡福晋的,同时还有固伦瑞云公主的称号,是瑞王爷最宠爱的人。
郑嬷嬷继续介绍:“这位是咱们府上田总管的夫人,不但是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国公夫人。”
“给总管夫人请安。”
“各位姐姐免礼。”
“这位是府上纳兰总管的夫人,你们称呼她纳兰夫人就好。”
“给纳兰夫人请安。”
这么多人给自己请安,水儿有点心跳。赶紧说:“各位姐姐免礼。”
“你们就在这里跟着总管夫人、纳兰夫人学习布艺。府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到时候不要乱说话,主子问什么答什么。”
“是,奴婢遵命。”
云儿坐了,笑眯眯地说:“听说你们了,月兑颖而出的教习嬷嬷啊,不错。彩珠姑娘也荣升了教习嬷嬷?”
彩珠吓了一跳,上来款款一礼:“回陈福晋,奴婢彩珠三生有幸。”
“你的针黹很出色。以后就有用武之地了。”云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哥哥的第一侧室夫人一遍,觉得还算满意,最起码这姑娘很沉稳。她问过王爷,王爷说太后给几位总管的侧室都很漂亮,其中的彩珠姑娘给他的印象最好,云儿就记住了彩珠。在才艺比赛中,八位优胜者当中就有彩珠的名字,还有一个叫花枝的,却没有姓完颜的。这三个人都是哥哥的侧室。太后宫里的花枝姑娘也是八位优胜者之一,所以云儿断定,太后给四位总管的八位侧室中至少会有四名眼线,那位花枝姑娘不是眼线才怪。就连彩珠也有可能是太后的眼线,因为她太出众,太亮眼,不会受不到太后的重视。
“多谢陈福晋鼓励。”
“你也和她们一样叫我云主子吧,她们都这么叫。”
“是,云主子。”
“以后就由两位总管夫人教给你们做布艺。”
“是,奴婢们记住了。”宫女姑娘们的回答整齐划一,好像经过专门训练。其实这些规矩对它们来说都是条件反射,不用练习,就是互相之间不认识的宫女们在路上碰见了皇后,也是这样的。
云儿夸赞道:“到底是宫里来的,你们很懂规矩,这很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过各位在做活的时候就不用这样了,要不就太累了。
大家都是女人,也都知道做女人很难。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拘束。都坐下来吧。兰儿你们三个把工具材料发给这些姑娘,水儿妹妹今天你给各位姐姐上第一课。我回去送女乃了,静儿跟着我,鱼儿姐姐你也回家休息。”
彩珠看到总管夫人的腰身很粗,想是怀孕了。心里非常羡慕这位总管夫人,那么高贵、大气,温婉、俏丽。不知道她以后会对自己怎么样?现在看,一点情绪的波澜都没有,真是个沉稳的。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福气成了总管夫人,别走神儿!彩珠赶紧按照总管夫人教给的方法做手袋。手袋这个词儿还是第一次听说,比荷包大,能装的东西也就多了不少,但是还是小巧玲珑的样子。
纳兰夫人也很温和,但是和总管夫人比是两个性情,彩珠也说不好有什么不同。
兰儿、蕙儿给每个人一份工具材料,水儿便挨个讲解这些工具材料的用途和用法。彩珠和花枝几乎是要把耳朵竖起来了那么认真地听着。还好还好,基本上都懂了。
这次不是从烧卖包开始了。园子里没有花瓣,香囊荷包的也不对季节。水儿就从手袋开始教起。因为不是第一次讲课,水儿根本没有紧张的感觉,很快就把做手袋的要领说明白了,剩下的就是实践了。
学艺的耗材都是兰儿几个事先准备好的,统一大小、统一的布料,做出来的手袋也会很整齐划一。
云儿送女乃回来了,和水儿打个招呼就去了西侧间的起居室。彩珠想,堂堂的嫡福晋怎么自己给孩子喂女乃呢,没有女乃娘吗?可是她是不敢问这些自己身份不该关心的事。
把所有的装饰都按要求装上去了,一个漂亮的手袋就完成了。新学的这个手袋是可以挎在肩上的,彩珠觉得,只有格格和公主才配使用这么华贵的小兜兜,太可爱了!
中午在这里的大餐厅用午膳,下午接着做布艺。还是手袋,样式和上午学的完全不同,还是纳兰夫人授课。纳兰夫人的面相就是和善,老是笑眯眯的。她教给彩珠、花枝等人的手袋是带着一条非常好看的花边,叫雷死花边,怎么听着很别扭?那么好看的花边怎么是雷死的?纳兰夫人说,这个蕾丝花边最早是从外国传过来的,是个音译的洋名字。是草字头的蕾,丝是土豆丝的丝。
怪不得,是洋名字。这么好看的花边宫里都没见过。那些小主是最能打扮自己的,有这样好看的花边,还不缝得满身都是?
这个带蕾丝花边的手袋有点麻烦,但是也很漂亮,不亚于先前教做的那个。
田总管来了,大家赶紧起身,田亮说:“各位继续,我找主子有点事。”说罢直接进了西侧间。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心说这位总管在陈福晋面前太随便了吧?
水儿看出来大家的困惑,笑着说:“你们还不知道吧?田总管是我们主子的亲哥哥。”
“啊?不是吧?主子姓陈怎么哥哥会姓田?”
“田总管小的时候被人调换了,不久之前才找回来,他还在姓养父的姓呢。”
“对了、对了,那天煊王爷确实是叫田总管舅舅来着。”
下差的时候,水儿让云儿的一等丫鬟兰儿、蕙儿、静儿给彩珠等八个人准备了每人一大包的工具材料,让她们发给自己院里的各位姑娘嬷嬷,并且教会她们做学过的两种手袋。八个人每人负责一百多个人呢,要出宫的和几个教习嬷嬷可以不学。
门口的两个小厮用一辆三个轱辘的车给送到煊王府彩珠等人的住处。
煊王府的教习嬷嬷们也开课了,她们是按照鱼儿和水儿的思路和方法教的,各位弟子学的也很勤奋。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事可做了,虽然忙了一点,但是和在宫里比,心情不知道放松了多少。
彩珠还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有一次小主让她给描一个纨扇的花样,彩珠正在聚精会神地描,“啪”地一下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连原因都不知道。耳朵失聪了半个月,还不错,恢复了听力,否则真聋了,就发傻,之后挨打的次数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哪象这里的主子,教给大家技艺和气、耐心,一点都不嫌麻烦,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开。
当学员的宫女们都还比较平静,认真地和新上任的教习嬷嬷学布艺。别的什么都是小事,学到真本事才是正经。她们在宫里的时候规矩相当大,谁也不敢发出尖叫,要不然早就叫了。谁见过这么多新鲜、奇怪的做活用品啊?很多都是亮闪闪、金灿灿的。
回到住处,她们才敢彻底放松,完颜?噶鲁黛开玩笑地说:
“彩珠姐姐,你看那边府上发的彩珠多好看哪。”
“你就贫嘴吧,赶快做活好多着呢。各位姐妹你们知道吗?这是那边府上的陈福晋,就是咱们煊王爷的额娘和瑞王爷、田总管出去云游带回来的。听纳兰夫人讲,她们去的是另外一个国家,离大清很远很远,大清的钱到了那里都不能用了。她们就用陈福晋父亲的古董换了那边的钱,买的这些东西,回来给皇上赚钱用。”提起陈福晋曾经的经历,彩珠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彩珠对陈福晋发给的材料相当珍惜,一再告诫自己的弟子们:“各位姐姐妹妹一定要爱惜这些做活的材料,这是瑞王爷、陈福晋、田总管从老远老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咱们在宫里的时候,谁的手上有这么多样的做活材料?想做个香囊端午节用,都没有合适的绸缎。”
“彩珠姐姐当上了教习嬷嬷就跟老女乃女乃一样地唠叨了。我们知道珍惜,你有空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萨依达那位老虔婆吧。”
“萨嬷嬷怎么了?我有没得罪她。”
“你是装不懂啊还是真不知道?萨嬷嬷说你现在的地位是拍田总管的马屁得来的,是从她的手上抢来的。”
彩珠气得脸通红,很想找那个萨嬷嬷理论理论,可是她忍住了。这些宫女姐妹,什么心思的都有,说不定是说话的这位嫉妒了,给萨嬷嬷安上了。别看大家都是宫里出来的,很多都是不认识的。萨嬷嬷在内务府当差,跟彩珠是见都没见过。于是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好半天,才说:“是不是从什么人手上抢来的你也知道,我连和田总管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想拍马屁都拍不着。我告诉各位,咱们学技艺不是为了玩,也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是学会了要参与瑞王爷和煊王爷的经商大业,赚了银子给皇上送国库,不是儿戏!谁不愿意学可以退出,不过到时候不给发月例可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方才那位想起毛的宫女瞪大了眼睛问道:“彩珠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不干活就不发月例?不是说瑞王爷是学佛的吗?这么苛待人啊?”
彩珠一拍桌子:“你说清了怎么是苛待人?你在宫里的时候成天什么都没干比小主们还自在?从今以后不劳动者不得食。如果觉得这里苛待了你,可以回家!”
“彩珠姐姐别的没长进,脾气大多了。我的意思是以后还要服侍哪位主子、还要干额外的活儿……”
“你还想服侍哪位主子?人家先前服侍主子的人就得卷铺盖了?新来乍到的别想得天花乱坠的,你就没有感觉到到了这里喘气儿都匀乎了?哪位主子还是哪位管事嬷嬷对你鸡蛋里挑骨头了?怎么就不知足?想学就老老实实地学,不想学卷铺盖回家,还能给你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能花一辈子了。”
“彩珠姐姐对不起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这位有点害怕彩珠了。虽然是觉得这里的精致没有紫禁城漂亮,可是紫禁城是皇上的,那些宏大的建筑连自己的一块瓦片都没有。倒是彩珠的想法很实在,老老实实地学几样技艺,说不定就是以后的饭碗。彩珠现在是教习嬷嬷,天天跟主子们在一起,都不住在煊王府,以后说不定成为主子跟前的红人儿不能惹恼了她,赶紧道歉,挽回局面。她哪里知道人家彩珠跟总管大人都已经是夫妻了。
“行了行了,干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