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客馆,李谦与周寅先行离去,约好酉时开宴。送走二人,葛全立即气冲冲的找到璃雅。
“公主,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璃雅拿出在味丰楼打的酒倒出一杯递给葛全,笑眯眯的说道:“先尝尝,对了,他说永昌有家卖酡丰酒的比这个还好,怎的没听你说过?”
葛全接过酒放在桌上:“别打岔,我问你刚才在城外那么说话是怎么回事?来之前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没忘,不就是宫外提防李谦和司马贺,宫内提防李谦的妹妹和司马贺的女儿,还有一帮奴才太监么。”
“那你还对他那么说话,他是什么身份,要是惹恼了他,你在永昌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更何况达到六王子对你的期望了。”
璃雅撇撇嘴:“我知道,他厉害,手段高明,身世显赫,连皇上都让他三分,但有什么用?他们的皇上根本就没那么信任他,否则能任由司马贺处处抢他风头么?”
“司马贺仗着佣立之功,这一年来膨胀的有些过分了,大周皇帝迟早要收拾他。放眼整个大周,能抗衡司马贺的也只有李谦。”
“我听你们说过那个年轻的小皇帝登基一年来的行事作风,应不会是个傻瓜,现下他位子既已坐稳,第一个收拾的就应该是那一朝得志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司马贺,小皇帝敢用李谦制衡和对付司马贺,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在司马贺倒台后降服李谦。既然如此,我就目标明确的帮着小皇帝就行了,李谦一个大老爷们长的髦俊目秀的,一看就满脑子坏主意,有这个机会干什么不说他几句解解气。”
葛全无奈叹道:“你这脾气迟早要坏了大事,罢罢,我回去跟六王子说,趁早做别的打算,还是不要指望你了。”说完就要离开。
“唉——葛叔——”璃雅撒娇的拦住他:“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再见他时一定客气。不过一会他那个接风宴我就不去了。”
“你呀,不去就不去吧,我就说你路上累了不舒服。但明日进宫面圣你可不能推月兑。”
“知道了,谢谢葛叔,现在尝尝这酒吧。”
众人在鸿胪客馆简单休息后来到前厅,周寅早已置下酒菜现行宴请葛全与使团随行官员,璃雅等女眷则在后堂自行用膳。
酒至半酣,席间气氛正热,一魏国侍从忽然匆匆而来,在葛全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葛全脸色一变,立即离席并把李谦和周寅叫至里间无人处。葛全一向老成持重,此时面上也有些微慌乱,李谦问道:“出了什么事?”
葛全说道:“此事原本不该麻烦靖远侯,但事关重大,在下只能请二位出手相助。刚才下人想给公主添菜,敲了半天门也没应声的,觉得情况不对,进去后发现两个丫头都已晕倒,公主却不知所踪。我担心公主被人掳走,这永昌城中我们不熟悉,还得请侯爷帮忙派人寻找公主下落,在下与可汗都将感激不尽。至于公主在城外说的那些风凉话,也请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周寅一听吃惊不小,在鸿胪寺内出了这种事,自己可是难辞其咎,幸好靖远侯在这,忙用求助之色看向他。
李谦沉声道:“左丞相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快带我们去公主房间看看。”
几人来到璃雅所住客房,花厅窗边的桌上趴着两个丫鬟,正是今日在城外见过的公主侍女。碗里的汤已凉透,李谦看了看两个丫鬟,又闻了闻所有饭食,问道:“菜是何时送进来的?”
一个杂役答道:“半个时辰之前。”
李谦走到南边一扇打开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又问:“这里通向哪里?”
“这后面是一小块菜圃,再往南是院墙,墙外就是与内城墙之间的甬道了。”
永昌城有三重城,外城,内城和皇城,皇城就是皇宫,鸿胪客馆地处皇宫外的内城南端,与内城墙之间仅有一条供车马穿行的甬道,出了这道城墙就是外城的城坊,外城城墙高大,日落闭城。
李谦思索片刻:“公主或许是被人下药劫持了,劫犯应是事先有所准备且有内应,按时间推测,他们出去时外城城门已关闭,公主或许还在这永昌城中。周少卿,你先让人通知京兆府尹刘大人,让他查查这些日子京城的可疑之人。另外,速吩咐下去仔细清查客馆内所有人,看有没有今日该当值却不在馆内的,或者今日不当值却出现在馆内的人,既然能混进客馆在饭食里下药,应该是内部的人。”
周寅问道:“那若他还混在馆内没走呢?”
“所以,你要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当着我的面来查,是不是内鬼,我一眼便能看出。”
周寅出去后,葛全战战兢兢的问李谦:“侯爷,你看贼人会不会是想等天亮后混出城去,再用公主要挟我们可汗或者大周皇上?若是这样,我们等天亮了在各个城门守着是不是就能找到了?”
李谦说道:“就怕他是西蕃人,几天内出不了城就会在城内对公主下毒手,好挑起你我两国新仇。”
葛全一惊:“这可怎么办?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找公主。”
李谦道:“丞相勿慌,看看一会能不能查出来什么线索。永昌城这么大,若要兴师动众的挨家挨户去找,还没找到就得打草惊蛇。既然他们费劲把公主下药弄出去,至少今天晚上公主是不会有事的。明日天亮后除了在城门处严查外,在城内暗中搜索,应当能找出些端倪来。”
鸿胪客馆上下所有的人很快集合在前厅,逐个查问完后,周寅看了看李谦,李谦摇摇头:“这里没有。”
周寅与鸿胪寺主簿又把所有人分别叫进内厅询问,最后终于有了线索:“今晚有一个当值的典客史因家中老父病重临时告假,还有一个该白天当值的杂役日落后来过,有人说是来拿日间落下的物件,拿过就走了。”
李谦道:“那个杂役是什么来历?”
周寅道:“刚查问过,此人叫赵大宝,两个月前才从老家朔方来的京城,朔方与西番、魏国相接,那里的人多数都会说西番和魏国语,客馆的典客署看他手脚利索还通两族语言就留了下了来。他来京城投奔亲戚,平日不当值的时候就住在亲戚那里。”
葛全忙问:“他那个亲戚能找到吗?”。
周寅看了眼李谦说道:“他那个亲戚在西市仁康坊一个药肆做掌柜,鸿胪寺对所有进来的杂役都会提前查问底细,那个药肆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依今日情形,少不得要再去查一查。”
永昌城的药材生意有一半都是洛州王家的产业,而王家现在的当家王紫阳是李谦亡妻的兄长,所以只要是在京城内与药铺相关,没有李谦查不出来的。果然,李谦听后对一直静静的跟在一旁的随从说道:“阿信,安排人去伯阳府上一趟,查查那家药肆,有消息立刻去仁康坊通知你。你和跟我去一趟仁康坊。”
“是。”
葛全这才注意到这个二十来岁的随从,体型瘦小,穿着再寻常不过的青布衫低头跟在李谦身边,不说话的时候都很难被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但听得李谦吩咐,告退后就昂首阔步的走出,一双眼睛精明有神,沉稳干练之态竟有几分李谦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