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一觉睡到第二日午后,醒来时衣着完好的躺在王紫阳客房,询问门口侍女,个个一问三不知,最后直接找到王紫阳问道:“她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走的?”
“你喝多趴那睡着她就走了,难道还看你睡觉不成?”
李谦脑中除了一段香艳的美梦,其他全部一团模糊,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就是想不起来,而那段梦中的女子,竟与璃雅隐约相似。
李谦揉揉额头:“怎么能做这种荒唐的梦?”接着又问王紫阳:“我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你喝酒后话那么多,我哪记得住?总之无非是你少年时的自命不凡和招蜂引蝶,最后还是花落我家的那些事儿,当然,还有她哥哥的死因。”王紫阳哈哈一笑揶揄道。
李谦皱了皱眉头:“喝酒最是误事,以后万不能再喝。对了,我有没有说安伽提的儿子下落?”
王紫阳想了想:“我在的时候没听你说,不过中途阿音有些不舒服,我去瞧了一眼,这中间你们还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回来时你已伏案睡着,她也喝了不少,我给她喝了些解酒汤药就派人送她回宫了。”
李谦点点头,又扶额回想了一会,依然什么也记不起来,只得作罢,希望没有跟她说过敏哲的事,否则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事来。
过了几日,竹苑中响起宝音凄厉的叫声与拍门声:“外面有没有人,快开门,救命啊……”
由于贵妃的关照,守在门外的太监还是小心供着璃雅的日常需用,听到叫声立即开锁推门查看,只间璃雅手舞长剑,对着坐在地上连连后退的宝音意欲刺去。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贱人梳头不知轻重,拽下来我这么多头发。要不削掉她的头发,难解我心头之恨!”璃雅说着扬起手中一小捋头发给进来的几人看,再看宝音满头凌乱,身边散落了一把把碎发。
宝音爬起来躲到其中一名太监身后:“这位公公,求求你跟贵妃娘娘通报一声,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求娘娘放我出去。”
“当初哭着喊着要进来的是你,现在要出去的也是你。宫里是你随便想去哪就去哪的吗?”。
“我错了,求求公公跟贵妃娘娘说一声,再在这里待下去,用不上几天就要被安才人折磨死了。”
一名太监看宝音哭的可怜,带她去了紫轩殿亲自面见李锦宜,锦宜听说后宣宝音单独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锦宜知道,璃雅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意图。
“我们公主挂念独自逃亡在外的小王子,身边又没有别的可信之人,是以出此下策,希望娘娘放奴婢出宫寻找小王子,带他远离大周并照顾成人。”
李锦宜之前跟璃雅说过,张怀远正全力缉拿她的侄儿阿智,让她找到后劝他远离大周,因此璃雅现在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
李锦宜给了宝音一笔银钱把她送出了宫,宝音按照璃雅所说,先来到西市找到一个叫荆武的胡商,他是安伽提进京时留给璃雅的接线之人,但张怀远对安伽提之死消息封锁严密,直到宝音来找他,他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去世多时,当下双目通红,收拾一番随宝音出城北去。
宝音走后,只剩璃雅一人在空荡荡的竹苑,突然觉得无比孤独。自从那日姜昱寒着脸离开竹苑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璃雅也没有刚进来时那般思念,她自嘲的想着,或许时间真能冲淡一切,但与李谦的那场荒唐事却时不时冒出脑海。璃雅敲敲自己的脑袋,拎起剑走进竹林,只有练剑的时候,她的心才会暂时静下来。
不知练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姜遥和李烨不知何时已坐在旁边,璃雅暗自懊恼,今日是怎么了,两个孩子走近居然都没有察觉。
“原来璃娘娘这么厉害。”李烨跑到身边,一脸崇拜之色。
璃雅笑道:“有你的仁叔厉害吗?”。
“虽然比起仁叔还差了些,但在我见过的女子里已是顶尖了,像舅舅身边的阿音一样,但阿音总是冷冷的,你比她好玩多了。”
被一个孩子夸为好玩,璃雅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上次来是为了看看这片竹林,那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这次是看你。姑姑说,你那么爱热闹,现在却一个人被关在这里肯定闷得慌,让我们有空就过来陪你解闷。”
璃雅心里涌起满满的感动,虽然两个孩子并不能为她排忧解难,但也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接下来的日子,璃雅有时教些剑术,有时带着他们在林子里捉蟋蟀,并用竹枝编成小筐把蟋蟀装进去,甚至用网兜捕了只雀儿,到后来,连姜遥也每日早早就期待去竹苑的时刻。
尽管有锦宜的关照,璃雅禁闭的日子依然过的清苦,只能保证必要的衣食无缺,想要时鲜瓜果是不可能了。天气炎热,璃雅比往年更馋酸软的梅子和多汁的胡瓜,甚至不惜放段央求姜遥和李烨每次带些来。直到有一次姜遥刚爬上墙头被不远处路过的延喜殿太监焦海发现,回去立即告诉了陆芯,最后传到姜昱耳中的是安才人诱导皇长子和李家公子,为日后东山再起回到延喜殿做准备。姜遥与李烨被罚抄《孝经》百遍,竹苑外加强守备,并对璃雅的三餐供应减为两餐,以示惩戒。
睡到半夜,璃雅又一次被饿醒,看着凄清的院落,忽然间鼻眼酸楚,第一次觉得满月复委屈,这些时日心情总是莫名的忽悲忽喜。
“也许是六哥之死对自己打击太大了吧。”璃雅如是想着。
起床时天已大亮,璃雅再次自嘲现在居然这么懒,若不是内急憋醒怕是能睡到日上三竿。
门口的食盒比往日更早的送了进来,璃雅打开一阵惊喜,今日居然破天荒的放了四菜一汤,还有一盘酸梅,不由得向门外守卫的太监鲁柏说了句多谢,鲁柏是李锦宜心月复,平日对璃雅甚为照顾,只听他在外面回道:“今日是太后寿辰,皇上特意接太后回宫做寿,所有妃嫔也就安才人你不能出席,太后慈悲,派人送了饭食来。”
“原来如此。”璃雅苦笑一声,提着食盒进屋打开,精美的菜肴暂时冲散了她所有的不快,拿起汤匙盛起久违的肉汤,刚到嘴边忽然一阵犯呕,酸苦的胃液在月复中翻腾,情急之下塞进一颗青梅才勉强压住,但内心的震动久久不能平息。
久候不至的月事,种种反常的征兆,都指向一个多月前在王紫阳家中那混乱的一夜,李谦与姜昱的影像轮番闪现,璃雅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孩子,无疑将使她眼下的境遇变得更加糟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