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回到杨树胡同,廖云竟然还在!
他不用去书院的吗?
罗锦言让小寒到隔壁李家去打听,小寒很快就回来了:“听说啊,这位廖公子十天里倒有三四天不去书院,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全都逛遍了,每次出去闲逛都带回很多东西,别说是李家的,就是咱们家的,都得过他赏的点心糖果。”
最后两句话酸溜溜的,家里的人都得过赏赐,只有大小姐院子里的人没有。
夏至瞪她一眼,正色道:“这就对了,咱们这里是大小姐的院子,又不是菜园子,你们到了京城,别的没学会,眼皮子倒浅得像街上卖凉粉的似的,你们谁若是贪那几口吃的喝的,我和林总管说一声,把你们调到前院扫地去。”
到前院扫地?那就是粗使丫头了。她们可是大小姐身边的人,不论是在昌平还是在这里,不知有多少羡慕她们的人。
小寒吓得连忙求饶:“好姐姐,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把我送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夏至用眼刀子横了她一眼,道:“去灶上问问,若是老爷留了廖公子用饭,就让灶上按昨天写的菜单子给小姐做饭,如果没有留饭,就去问明岚写菜单,小姐去陪老爷用饭。”
对这些没留头的小丫头来说,这可是好差事,小寒连忙应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罗锦言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说。
下午,她坐在紫薇树下看书,小雪跑进来:“小姐,鲁二哥来了。”
鲁二哥就是鲁振平,他平时吃住都在铺子里,现在过来,一定是有事了。
罗锦言让请他进来,又让大雪换了茶。
鲁振平穿着酱色元宝暗纹府绸直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步履沉稳,目光中充满自信,谁也不会想到,也就是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满面风尘的落魄汉子。
自从罗氏父女在杨树胡同正式住下来,鲁振平每隔十天便来一次,把他打探来的各种消息详细禀告罗锦言。
葛文笙虽然很少去铺子里,但鲁振平比起以前还是空闲多了,他有更多的精力去打探消息。
“大小姐,老六从毛文久口中得知,去年毛文宣并非是因册妃之事装病,而是他真的病了,并且病得很重。毛家没有声张,没请太医,而是让一直给毛家看病的一位大夫给看的,对外只说是偶感风寒,有人来探望也是由家人接待,因此,外人便更加认为,他是在故意装病。”
毛文宣是四年后暴毙而亡,操劳过度死在文华殿。赵极诏赠毛文宣为太师,谥号文忠,荫其子毛建为苑马司司丞。
罗锦言问道:“毛文久可说”
她呷了口茶,继续道:“是何病?”
鲁振平道:“老六说,在这件事上毛文久口风很严,他怕引起怀疑,便没有多问。但是给毛文宣看病的大夫已经查出来了,此人给毛家看病已有二十年,姓张,在城东有家医馆。毛家既然这样信任他,这人定有让他们放心之处,想来”
也就是说,想让这人露出口风同样很难。
罗锦言微笑,道:“他可有家眷?”
鲁振平道:“他的发妻十几年前死了,八年前续弦,娶的是毛文宣夫人的大丫鬟。有四个子女,长子长女都比续弦太太年纪大,最小的一对龙凤胎是现在的太太所出,已经六岁,张大夫很是宠爱。”
罗锦言问道:“毛夫人的丫鬟?”
“对,”鲁振平说道,“这位张太太据说跟着张大夫学了医术,遇到女眷看病时,张大夫就会带同张太太一起出诊。”
他顿了顿,神色间有些犹豫,罗锦言道:“但说无妨。”
鲁振平迟疑一刻,见罗锦言目光澄明地看着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小的几个都是粗人,若是有何不对的地方,大小姐不要生气才好。”
罗锦言微笑,道:“绑票?”
鲁振平又惊又窘,惊的是罗锦言竟能猜中他的心思,窘的是让罗锦言知道他想的还是这种下三滥的事。
他低下头,一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大手绞在了一起。
自从他来到京城,罗锦言已经很少看到他绞手指了。
她笑道:“太笨!”
太笨?
大小姐没有斥责他,只说太笨?
也就是说绑票那对龙凤胎的事,并非不能做,而是这个办法太笨了,所以大小姐不屑去做。
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罗锦言,那双绞在一起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分开,恭顺地垂在身侧。
罗锦言看向侍在一旁的夏至,道:“你去看病。”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带上常贵媳妇”
夏至眼睛亮了起来,她想了想,问道:“常贵嫂子和我扮成姑嫂,去张家医馆看病,可是我们两人都没有病啊,如果装病的话,她一准儿就能发现吧。”
罗锦言笑道:“你不懂”
她又道:“叫常贵媳妇”
夏至连忙小跑着把常贵媳妇叫了来。
待到听说是做这事,常贵媳妇连忙摇头:“让我端茶倒水缝缝补补都行,做这样的事,我怕是要丢大小姐的脸。”
罗锦言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能看到她的心里,忽然道:“我爹知道。”
常贵媳妇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既然既然老爷知道,那那我就陪着夏至妹子走一趟?”
一旁的鲁振平已经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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